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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華如夢

第三十七章命里犯賤

幽華如夢 曲朝 2280 2022-04-11 03:50:03

  晝輕舟提著玉鞭,背對著萬丈明陽,周身被鍍上一層金色光芒,容貌如紫華瀲滟,桀驁不馴。

  顧憐幽想起之前與晝輕舟的約定,下意識推了一把晝玉,沒想到晝玉攬在她肩上的手紋絲不動,他的廣袖將她的上半身遮得嚴嚴實實,更難掙脫。

  晝玉冷肅道:“東平郡王當街縱馬,驚擾百姓,按大周律令,該當如何?”

  對面的晝輕舟卻輕蔑道:“太子殿下強搶民女,對三公之女輕浮至此又當如何向朝廷謝罪?”

  顧憐幽下了死力,一個手刀劈在晝玉腰上,晝玉下意識吃痛地微松了手。

  顧憐幽立刻從馬車上下來,站在了離兩個人都稍遠的地方,拔高聲音,置身事外道:“法不阿貴,繩不撓曲,兩位殿下既然都知自己有錯,或是互相彈劾,或是私下解決,都是二位貴人的事,臣女位卑,不便相陪,告辭?!?p>  顧憐幽之薄情,拔腿就走,本來晝輕舟還想鞭馬相追,卻沒想到顧憐幽居然直接從拔了發(fā)上的玉簪,拍在勒馬躲在一旁的小廝手里,看得晝輕舟都一愣。

  顧憐幽道:“你主子可急用這馬?”

  小廝撓頭:“倒是不急。”

  顧憐幽直接翻身上馬勒住馬繩,抱歉地對小廝道:“冒犯,看你們馬上綁著編帶,想必是從附近馬場借的,既然不急用,再借也不麻煩,我以玉簪為押,屆時來西河巷顧府,必定將借馬費用雙倍奉還,現(xiàn)下我有急事,對不住了小兄弟?!?p>  小廝拿著那玉簪,話還沒說完:“我們公子——”

  顧憐幽就已經(jīng)拍馬疾馳而行。

  只留下晝輕舟和晝玉兩個人面面相覷,晝輕舟先垂下眸一笑,低聲道:“有趣?!迸鸟R離開。

  宮人看得心驚,心想自己死定了。

  而晝玉面色微冷:“回宮?!?p>  宮人雖然猜不透晝玉的意思,卻也連忙驅(qū)馬,不敢停留。

  顧憐幽騎馬從街上馬道回家,心中無語。

  為了躲晝玉,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花大價錢搶人家的馬了,平白讓旁人賺錢,她最貴的兩支簪子全搭進去了。就這簪子足夠買五匹這樣的馬,那人想必是肯定不會再憑抵押之物來找回,賺都賺大了,白撿這么多銀子,一匹馬何必呢。

  上次就算了,那支玉步搖的成色沒這支青玉簪的成色好,流蘇也是剛玉而已,這次這支長青玉簪,是她及筓時外祖父千里迢迢從隴西郡送來的禮物,起碼值八百兩。

  一匹馬頂天二百兩銀子,晝玉和晝輕舟的威風耍到位了,她為了不被人瞧見生了流言,卻是虧了血本。

  顧憐幽想到這里,卻忽然笑了。

  可笑,已經(jīng)不是上輩子要開源節(jié)流以供戰(zhàn)場的時候了,她何必再把精打細算的習慣帶來。

  蘇墨從香坊中出來,卻見自己的小廝站在原地慌亂踟躕,他微微詫異道:“馬呢?”

  小廝著急道:“剛剛不知怎么的,街上有人騎馬橫沖直撞進馬道,差點越過渠池入行人道,眾人左躲右閃,塵土飛揚,奴一時慌亂,剛躲到這邊,就有一個姑娘拔了發(fā)簪非要和奴換馬?!?p>  小廝忐忑地將那支青玉簪呈給蘇墨看:“您看就是這支?!?p>  蘇墨垂眸一看,長青玉簪似曾相識。

  眼前恍然是宴會上,一個如清閟蘭幽的女子提筆寫詩,長風吹拂過她的綰霧青絲,長青玉簪與風華絕代的容顏相映,筆下的字,卻勁瘦絕厲,萬艷同悲。

  仔細一看,玉簪上刻著一個幽字。

  小廝著急道:“公子,方才那姑娘說的地方奴未記住,現(xiàn)下借的馬被搶,無法歸還,當如何是好?”

  蘇墨卻接過那支長玉簪,垂眸輕笑:“不必擔憂,我知道她是何人?!?p>  小廝這才放下心來,卻不由得好奇道:“公子竟認識那位姑娘?”

  難怪,是不是那位姑娘也認識他,知道他是公子身邊的隨侍,才換這馬?

  說起來倒是說得通了。

  而且這簪子看起來,似乎比馬要貴得多。

  小廝忽覺自己發(fā)現(xiàn)了高門辛密,忍不住捂住了嘴。

  該不會,該不會那位姑娘是故意拿玉簪換公子的馬,好給公子玉簪表示心意的吧。

  顧憐幽騎馬回到顧府,卻發(fā)現(xiàn)顧府中陳設赫然一變,連走廊的竹簾子上都掛了壓簾佩,朱氏還在府中指揮著下人們擺花盆。

  顧濃云也頗為得意,頤指氣使的:“往后顧府就是整個上京最顯赫的三公,別總是畏畏縮縮的,都硬氣點?!?p>  下人連忙挺直腰板。

  顧濃云叉著腰,自得意滿道:“我爹是御史大夫,統(tǒng)領御史臺,我哥哥是太子殿下親封的中郎,太子殿下跟前的紅人,我姐姐受賜太子殿下的玉佩定情,往后起碼也是太子側(cè)妃,別一整天都一副別人欺負了你們的樣子,出去要是撞上別人府里的下人,這副樣子凈給我們御史府丟臉?!?p>  下人們連忙點頭哈腰說知道知道。

  然而顧濃云一轉(zhuǎn)頭就對上顧憐幽冷漠疏離的表情,顧濃云尷尬一笑道:“二姐你不是說去丞相府陪明霞郡主了嗎,怎么一晚上就回來了。”

  顧憐幽語氣淡漠:“我要是不回來,還不知道你們這么大張旗鼓地丟人現(xiàn)眼?!?p>  顧憐幽叫住面前擺名貴花盆的那個下人,淡淡道:“將這些珍奇的花卉都撤走,陛下剛夸完父親兩袖清風,清正廉潔,你們就攀附奢靡之風。是嫌父親新官上任被彈劾得不夠快?”

  顧濃云連忙打圓場道:“二姐,這也不是什么奢靡之風啊,你看就是擺幾盆花,我們堂堂三公府邸,要是太寒酸了別人也看不起咱們啊?!?p>  整個顧府都陳設一新,被顧濃云說成是擺了幾盆花。

  顧憐幽也不想多扯,淡淡看她一眼:“這且不論,還有,誰告訴你我會是太子側(cè)妃?”

  顧濃云剎那一慌,有些為難道:“可玉佩是定情之物,而且大哥也不會無緣無故升為中郎,難道不是二姐你為大哥求情才換來的嗎?”

  顧憐幽心中慍怒莫名而起:“大哥到了年齡,而且出身九卿,太子殿下只要打聽過就知道大哥在邊關并非凡輩,不到二十歲已是百夫長,保護太子殿下的屬官大都出身不凡,到了大哥這個年齡,會被重用是極尋常的事情?!?p>  朱氏連忙過來打著圓場:“你二姐說得對,你二姐和太尉嫡子有婚約,怎么可能當?shù)昧耸裁刺觽?cè)妃,你真是把你姐姐想得過于虛榮了?!?p>  她擺擺手:“快快,這些陳設撤了,二小姐說得對,確實有些顯眼了?!?p>  顧憐幽聽了這話,面色卻沒有變好,反而面色清寒地看向朱氏,挑出朱氏話中的漏洞:“我和云公子的婚約,那只是父親和太尉大人的一個玩笑,大夫人如此執(zhí)著地重申一個玩笑,究竟是為了什么?”

  朱氏和藹秀麗的面容微滯,難為情卻又忍不住怯怯開口道:“憐幽,母親沒有惡意的?!?p>  她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不像母親,反而像做錯事的孩子,無辜又慌亂。配上已經(jīng)生了細紋的秀麗的面容,讓人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軟。

  真的像個和善的人,哪怕年紀大了,被人指責的時候也會著急自責。

  顧憐幽卻不欲多說道:“是什么原因,大夫人心中比我清楚得多。”

  朱氏當好人,讓她當惡人的日子太多了。

  數(shù)也數(shù)不清。

  顧濃云看顧憐幽這個不識好歹的樣子,之前因為顧憐幽可能要當上太子側(cè)妃而服軟的心緒全都下去了,氣惱罵道:“顧憐幽!你給我站住,給你好臉了是不是,一進門就說這說那的,還說我娘,我就不論了,可我娘對你夠好了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連擺幾盆花都要受你的氣,難怪你娘死得早,你就是命里犯賤,不配有娘!”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清脆的”啪”一巴掌,瞬間讓周圍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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