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無知者無畏
距離她十八歲只有兩年了,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
她不知道這次的重生會不會再發(fā)生那件事,畢竟已經(jīng)發(fā)生的好幾個事情都是前生沒發(fā)生過的。
為了有備無患,也為了家慶這一世的安穩(wěn)快樂,她急著賺錢,更急著充實自己、讓自己變強,成為可以主宰自己命運的人。
只有自己站在頂峰,才能擺脫被人傷害的命運,保護重要的人。
*
夏季的周末下午是慵懶的,行人極少,街道兩邊的商鋪里,不少老板都拿著蒲扇坐在柜臺前打瞌睡。
天氣熱得像是下了火,空氣中感覺不到一絲兒的風。
池冰穿過一條街,又走完一條巷,走得腳底板生疼,嗓子渴得冒煙兒。
腳步漸漸的慢了,疲憊如影隨形。
她站在賣冰棍的大爺攤前好一會兒,把手里的一張五毛票子捏得發(fā)潮變軟,最終還是一扭頭離開了。
冰棍五分錢一根,甜汽水一毛五,五毛錢足夠她吃喝個夠,可以從根本上緩解她的疲累。
可是,她舍不得。
她想起家里有個爸爸留下的軍用水壺,下次再出來,一定要背上。那么大的壺肯定能裝不少的水,走多遠的路都不用擔心渴著自己。
這次嘛,就算了,忍忍總能過去。
拐上最后一條街時,太陽已經(jīng)有些西沉了,溫度降下來不少,池冰也快要累癱了,腳酸得似乎要離家出走。
她決定走完這條街,還沒有收獲的話就先回去,明天再來。
剛轉過彎,就見一間商鋪前支了幾把大號遮陽傘,傘下坐著不少人,都背對著她低頭安靜的坐著。
這在靜悄悄的街道上是塊難得的風景。
從背影看,都是女孩子;從動作分析,她們應該是在做刺繡。
池冰精神猛然一振,先前的倦殆一掃而光。
如果真的是刺繡,那她這趟就不算白來。
太好了,老天爺真的餓不死瞎家雀
她悄悄的走過去。
那是個占地面積很大的店面,窗明幾凈的,有些復古的風韻。
商鋪的正上方掛著塊長方形的匾,上面畫著個花開富貴的繡繃,布料隨風掠動,一只蝴蝶落在最為紅艷的那朵牡丹花上扇動著翅膀,三個隸書大字如同安靜玉立的少女:素衣軒。
匾是純手工制作的,畫也是人為畫上去的,相較于后世那些精致到令人驚嘆的電子畫,無論工藝還是設計感都有些粗糙。
盡管如此,在這個時代,這塊匾卻足夠張揚,和低調的名字形成強烈反差,儼然是低調中的張揚。
店鋪門前貼著張白紙,用毛筆寫了幾行字:本店新開張,招收新繡娘。
字寫得不錯,柔美中隱含著剛性,含蓄內(nèi)斂卻不失英發(fā)之氣,書寫之人應該是個心思細膩的男子。
池冰會心的笑笑,還挺合轍押韻!
她的出現(xiàn)驚動了專心刺繡的女人們,有幾個特別不悅的瞪了她好幾眼。
池冰不以為意,頂著不友好的目光欣賞半成的繡品。
走了一圈兒,她發(fā)現(xiàn)這些人中的大多數(shù)都不懂刺繡,她們只是根據(jù)自己理解的方式沿著圖案走針,完全沒有什么技巧可言。
東北角上那個瘦得嚇人的姑娘手里的繡品有點苗繡的痕跡,坐在窗下那個女子的針法則出自京繡。
整個場地只有兩個勉強算得上懂刺繡的選手,雖然技法粗糙得很,好歹師出有名,其他的都在打醬油。
老板若是用這些人做繡娘,想必是不會有發(fā)展的,反而會讓他賠得肝腦涂地。
看得差不多,池冰心里有了計較。
店鋪開張后才開始招繡娘,不是老板太狂妄,就是他腦子缺包。大禮拜六的面試,想必是有急活要做。
急就好,那她就有機會。
她想遍千萬種賺錢方法,獨獨沒有朝刺繡上想。
她的媽媽海藍心靈手巧,從她五歲時起,就教她在極薄的布料上做刺繡。到了十歲,她的刺繡功底已經(jīng)非常的成熟,獲得海藍的大力贊賞,稱她青出于藍勝于藍,一定會將什么發(fā)揚光大。
那時她還小,最后一句并沒聽得清楚,只是驕傲的挺著小胸脯抱著媽媽撒嬌。
池冰還記得,媽媽坐在窗下拿著她繡的百鳥朝鳳時滿心滿眼的驚嘆。
媽媽說,她的刺繡用的是她教的針法,卻巧妙的融合了自己的走針順序,這種大膽的繡法,許多從業(yè)幾十年的老師父都不敢輕易嘗試,她一個十歲的女孩卻做到了。
果然無知者無畏,膽大者創(chuàng)新。
那時,媽媽在她臉上重重的親了一下,摸著她的臉蛋說,“冰兒心靈手巧,以后一定會幸福的。別驕傲,繼續(xù)練習。把這行做精了,哪怕爸媽都不在身邊,你也能生活得很好?!?p> 當時的她是自豪的,只是沒想到母親竟一語成戕。
兩年后,她真的沒有了父母在身邊,而四年后,她也真的靠這行把生活過得很富足。
這以后的成就全部來自于她的媽媽海藍--一個溫柔似水的雅致女子。
家慶走了以后的日子,她把刺繡做到名貫大江南北,稱得上一方霸主。
前生的她可以,今生為什么不可以?她不僅可以,有了家慶就有了動力,只會做得更好!
“老板,請問您這里招繡娘?”池冰走進店里,年輕老板正把下巴拄在手背上,一臉心疼的看著他的那些繡繃和上好的絲線。
待老板抬起頭和她對視,池冰愣住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這個人叫唐遠,江南唐家的二公子。
前生的2016年以后,傳統(tǒng)的中華喜服風靡世界,打敗白紗,成為大部分新人們新婚禮服的首選。
因為選擇的人多,樣式和選材的多元化則成為企業(yè)發(fā)展的重頭戲。
誰家能用最低的成本打造最高端的品牌和質量,誰就是最大的贏家,將掌控整個行業(yè)的風向。
當時的業(yè)界當中,做高端禮服的龍頭企業(yè)北有池冰,南有唐遠,將整個刺繡世界劃分為兩個部分,也將彼此做為最有力的競爭對手。
重生遇到唐遠并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唐遠居然是在北方起家的嗎?為何最后丟了北方江山、重回南方發(fā)展呢?
人隔兩世,唐遠還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兒,這種甄選方式還真夠特別的。
業(yè)內(nèi)人都說,透過一個人的繡品就能看透這個人。
唐遠的繡品和他的人一樣,花樣百出有余,沉穩(wěn)練達不足。
這也是他前世未能稱霸全國的主要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