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雨舞

　　“喂，醒醒?！彼{楹感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臉，煩躁地扒拉，試圖擺脫。

　　林安不由地輕笑，“醒醒了，藍楹?！?p>　　藍楹聞聲立馬清醒了過來，警覺的后退幾步，悄悄摸向藏在袖內的匕首，“你怎么會在我家里?！?p>　　林安輕松的在藍楹的床沿坐下，“緊張什么，我在屋內撫琴，聽到一墻之隔地屋外有人在偷聽，本來你偷聽我也不在意的，畢竟本公子的琴音千金難買，你聽的入迷了也很正常。”

　　“且不說我又沒有偷聽，就算我聽了又和你現在貿然闖進我一個好人家的女孩子的閨房有什么關系。林少爺莫不是個采花大盜？”

　　“嘴上不饒人的丫頭，我是聽見你突然沒了聲，叫你也不答，還一直喊著什么‘救命，救命’的，本少爺是怕你死在自己家里才勉強過來看看你的。你竟還如此不知好歹”你確實說了夢話，不過卻不是什么救命，而是‘陵安’！林安不由眼神暗淡幾分，果然是你，也果然是忘得我一干二凈。呵，忘了也好，也好啊。

　　藍楹看他這模樣，還當他在裝什么委屈，一點也沒打算給他好臉，走到窗前小心刮下一點香灰，放在林安眼前，“我突然出事？為什么你還會不知道原因，住在你隔壁才是我最大的危險吧。解釋解釋吧，林少爺。”

　　“只不過想和你好好聊聊而已，想起白天你那么生氣的樣子，想讓你先靜靜心的。這一不小心，放多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大大方方地把那包香灰扔進垃圾桶，絲毫不見愧疚。

　　“聊聊？那麻煩挑一個天亮得時候。現在，我要睡覺了?！边@個滿嘴謊言的家伙自己真的一眼也不想看到了。現在無論他危不危險，打什么主意，是友是敵，藍楹都想離他遠一點。不再理會，徑直縮入進被窩里。

　　看她氣呼呼的樣子，林安覺著有幾分好笑，“這會兒倒不擔心我采花了？”

　　“人丑，安全?！?p>　　“今天這支曲子好聽嗎?！?p>　　“尚可?！陛斎瞬惠旉嚒?p>　　“不好奇這支曲子怎么來的嗎?！?p>　　無語，還怎么來的？做了個夢，周公送的；長輩贈與；自己創(chuàng)的；網上搜的。我怎么知道怎么來的，大半夜闖別人家，就為了這么無聊的問題？理他就是自己腦子有問題。藍楹翻個身繼續(xù)睡。

　　空氣陷入沉默。

　　就在藍楹以為他終于腦子清楚了準備離開的時候，林安再次開口，“這是我的一位故人作的曲，是一套舞曲，很適合獨舞?！?p>　　藍楹突然扒開被子，一下子做起來?！霸趺矗@會兒又好心來給我送譜子了？白天坑我的時候不是坑的挺開心的嘛。這回故做什么好心，不！需！要！”說完，抱著胳膊生氣?！爸x謝，麻煩你趕快滾！”

　　林安置若罔聞，“這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故人送我的，她與你很像，但她已經不在了。所以……今天看到有機會讓你跳舞，就一時激動，不擇手段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藍楹。”

　　藍楹冷笑“呵，原來是想在我身上找到別人的影子呀。林少爺，你是不是在上層呆久了，被吹捧的失了腦子，憑什么會覺得我會做一個已死之人的替身。”一邊說，一邊從被窩里出來，站在林安旁邊睥睨，“且不說我與你并無交情，就是相熟，我也容不得你如此侮辱。請離開！”

　　“我并非是想侮辱你，而是……不知你是否體驗過重要之人就在你眼前死去的感覺。你調查過我，不會猜不到我的童年是怎么過來的，兒時助過我的人實在是都對我意義非凡。我或許方法讓你不喜，但我現在真的誠心邀請你與我共和一曲，還請你答應。也誠信請求你原諒?！?p>　　藍楹心中稍動，看向林安，正對上他的眼睛，怎么去形容這一雙眼睛呢，干凈，清澈，深邃，眸中仿佛流轉著銀色的華光，此時眼中滿是真誠，又或者是說又點苦苦央求的意味。藍楹不由得失了神。

　　“你……我……我……僅…僅此一次?！闭碚眍^發(fā)，“可這大半夜的能去哪里跳舞。你不會就指望我在這小小的臥室里跳吧?！?p>　　“跟我走吧?！崩{楹往窗戶走去。

　　“等等，你不會就打算就這么拉著我跳窗戶吧。我可是個弱女子啊。”

　　林安輕笑，“漠琴少校，我們Σ不坦誠布公一些，說別人是弱女子我還信，你嘛……我是萬萬不信的。”順手滑向少女的袖子，欲抽出那把匕首，令少女脫下偽裝的面具。

　　藍楹快速抓住林安的手轉了個圈，快步后退?！罢O？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啊，我怕我手滑把你從這樓上扔下去了?！?p>　　“漠琴少校不害怕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底細，都是華國軍人，你能把我怎么樣?！?p>　　林安搖頭，“同國又如何，親兄弟姐妹不一樣會拼個你死我活嗎?！?p>　　藍楹只當他是感傷與堂兄弟姐妹爭家產的悲慘童年，想安慰但總覺得說不出什么來，索性不理會?！霸趺?，勾起你狼狽的過去了。我可沒空陪你感傷，跟上?！?p>　　從窗子一躍而出，扒著樓外水管三兩下就到了天臺。藍楹所在的小區(qū)晚上頂樓燈火通明，會一直到三點才會進入漆黑。

　　林安緊隨其后。

　　“就這里吧。給我看看這舞怎么跳?！?p>　　林安遞過一疊已經泛黃的細絹。藍楹接過摸了摸，“這舞創(chuàng)下有些年頭了啊，聽曲子已覺深情，那么小的時候你們就這么成熟了……”抬頭看看林安戲謔道“早戀可是不對的呀，少年郎?！?p>　　爽朗一笑，“少校忘了自己的故事了？”

　　“那算不得真的，不過是個換了身份的朋友罷了。”眼神還是難免的暗了下去幾許，低頭端詳手中的絹。

　　“我倒是挺想聽聽這段故事的。”

　　這會藍楹倒是認真打量林安的臉了。林安干脆大大方方的就這么讓藍楹看著。

　　良久，藍楹啟唇，“打量了良久也沒看出你臉皮是怎么長這么厚的。家里有一個傾國傾城的未婚妻未琪小姐，惦記著一個兒時的小妹妹，現在又來招惹我。長得帥可不代表你就能這么玩弄感情?！?p>　　林安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壇酒，慢慢悠悠的飲了一口才回應，“我從未喜歡過別人?！闭f罷，就懶洋洋地躺在了地板上。

　　“喲，不知是哪位天仙勾去了林大少爺的魂魄，想必長的是驚為天人吧。”看他一副深情的樣子，不知怎得，藍楹覺得心口就忽然的有點懵懵的。

　　對她的戲言置若罔聞，反而直勾勾的就這么盯著藍楹，“以后，我們能不能少一些少爺、少校之類的稱謂，直接叫我的名字，好嗎。”

　　藍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弄得有些慌亂，只胡亂答了句，“你眼中像是有幾分醉意了?！?p>　　“這么點小要求都不能答應啊。”別過頭，望向月亮。今夜的月亮似乎比平日的要大些許。

　　藍楹嘴巴張了張，終究是沒說出話來，又低頭去研究那只舞。

　　林安像是不在執(zhí)著了，但也一句話都不再說。

　　良久，“林安?！?p>　　“這支舞為什么叫《南雨舞》？”

　　“有個地方叫南湖，南湖有一大片雨光花，由此而來?！?p>　　“這世上哪有什么雨光花呀，不想說又何必編謊騙我?！彼{楹撇撇嘴，剛有個人樣，又不著調。

　　“確有其花，未來有機會，摘一朵給你看。”林安望向女孩，目光灼灼。

　　“好了，煩死了，去拿琴吧，我看懂了這譜子，沒有合奏怎么跳呢?！北凰吹挠行﹦e扭，藍楹不自然的別過去頭。

　　“今晚的晚風不錯。”握住欄桿，翻身躍下，只留下一句無頭無腦的話。

　　藍楹望著林安躍下的地方自言自語，“晚風不錯，霍亂心智，原諒你了。”

　　不一會兒，林安便歸來，帶來了一把流彩的九弦琴。

　　“好漂亮的琴！”藍楹覺得這琴有些眼熟，不由上手摸了摸，心下十分喜歡。

　　“此琴名為，‘九絲玄辰琴’。你若喜歡，就送你吧。”

　　藍楹退后一步，搖搖頭。“我不善音律，送我豈不是糟蹋了這么好的琴。奏樂吧?！?p>　　林安也不勉強，盤坐下來，素手輕撫上琴弦，隨手撥弄了兩下便已有仙樂醉耳之感，淺淺撥動，妙音緩緩流出，每一弦的震動都像是在藍楹心上鳴奏。

　　定定心神，隨著旋律按照剛才絹上的動作躍動。纖臂靈動，腰肢輕搖，月下曼舞的少女，靈動，婀娜，令人陶醉……

　　一曲終了。

　　“可還如你的意啊?！?p>　　林安幾乎要哽咽，幾度平復心情才得以回應，“舞姿靈動，非常美?！?p>　　女孩傲嬌，“當然了！”想到什么猶豫下說到：“我們……以前見過嗎？”

　　“何出此言。”

　　“嗯……這支舞……我在聽你奏曲睡著的時候夢到過，我其實舞蹈底子并不算好。但這支舞如此復雜，我卻跳著絲毫不覺吃力?！?p>　　“那便是這舞與你有緣了，那就贈與你吧?！?p>　　“不要”女孩堅決。

　　“聽說送考的時候，你們學校有個善舞的女孩也要獻舞，大家都躲開了，就你這個倒霉蛋撞上了。你自己練的那個蘭陵王入陣曲跳的什么呀，不想靠這個揚眉吐氣嗎?！?p>　　“多厚的臉皮呢，還好意思說，還不都怪你?！?p>　　“好吧，那就當是我的賠禮可以嗎?！?p>　　“哼，我好歹也是華國最年輕的少校呢，就這點賠禮也想蒙混過關?！鄙倥劂紤姓玖?，挑釁地瞅瞅林安。

　　“那就再加上我這華國最年輕的上校給你伴奏吧?！?p>　　“好啊，那我可要好好壓叢詩雅這個女神一頭了，就讓蘇瑤和馬浩洋好好看看，到底什么，叫實力?！?p>　　“那……晚安，藍楹。”

　　“嗯……晚安?！彼{楹忽而想想又說：“不過我倒是還想再說一句，你想送曲子給我可以直說的，下次可以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的?！闭f完也不等看林安什么反應便率先躍下天臺，回到臥室。

　　關掉大燈，只留下床頭一盞弱弱的床頭燈，藍楹把頭蒙在被子里，“啊，今晚都搞了什么啊?！?p>　　翻身下床又點了安神的香才又縮回被窩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