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攻,向圣城出發(fā),第億次死亡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勝利嗎?副官?!?p> 站在山谷之上,遙遙望著下方正在進發(fā)的亡靈大軍部隊,成千上萬的白色骨架被包裹在厚重的骨質(zhì)裝甲內(nèi),迎著今天半輪西斜有些清冷的月,散著寒光。
整齊劃一,令那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生令看到了足以感到生理上窒息地步的壓迫詭異感。
這是無法言說,無以名狀的。
一旁側(cè)身站者讓出半個身子以示對本人恭敬的,全身罩入一身大黑袍里的鷹女妖收斂一雙布滿鬼火的死亡之翼,微微躬身對我道:
“不知,請大人開解。”
格森莉特絲一向是極為識趣且有教養(yǎng)的,即使是在一幫只知道吃腐肉大肆獵殺生靈血食的低級暴力派死靈部隊中,她也秉持著這種良好的禮節(jié)習慣。
對此,我很欣賞。
用絲緞擦了擦唇邊溢出的淡淡污血道:
“打到戰(zhàn)爭雙方中的一方完全被消滅,打到再也無需戰(zhàn)爭可打,打到士兵無需再為該死的野心家的一點點心頭之利付出寶貴的生命。
打到久違的和平來臨,并且從此永遠的再也不結(jié)束。”
話語像一股夜間突飄的凜風,言詞里的寒意似一層薄薄的冷冰無意中浸潤了聽到它的生物,逐漸一點一點攀上對方的四肢,最后凍結(jié)。
可鷹女妖格森莉特絲明白對方話里的真正意義,作為一名稱職合格有情商的下屬,會隨時揣測并體貼到上司的心意。
有時候該說的時候說不做,有時候該做的時候做不說,還有的時候不說不做相反比做跟說的效果要強上百倍。
比如此時此刻,她應(yīng)該靜靜不語上前如秋水流波般大半個身子輕柔地靠在我身上,一雙漆黑的翼翅半展把她二人籠罩其里。
盡管她的翼膀感覺不到一絲生物上應(yīng)有的溫度,但是鷹女妖心里卻已打定了主意。
月色朦朧,谷上獨幽。
一夜浸透,大日東臨。
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安沃爾山谷到西彌爾河流地界如今全進了本人屬下的第四地面作戰(zhàn)部隊。
亂陽的灑碎里透著魚肚的沉白,騎在一頭耐奧薩里往西邊繼續(xù)看向三百里。
今天傍晚之前就能到了,真想好好見識一下啊,傳說中不可攻破天使賜福人間的奇跡圣地。
【坎巴多爾】!
手里能打的牌除了現(xiàn)有的第四地面作戰(zhàn)兵團,一三五支隊白骨輕裝步兵,二四支隊重裝甲骷髏騎士,六支隊骷髏三級大炮作戰(zhàn)支援部隊,七支隊臨時組合成的亡巫妖法術(shù)救急隊外。
便剩下幾小股剛剛打剩下的空中石像鬼奇襲小隊和殘存的食尸鬼生產(chǎn)部隊了,目前能掌握的兵力并不可觀啊~~
揮揮手,腳下的長約接近百米的耐奧薩里,來自冥界最深處的冰霜巨龍變異種尚處于成長期的小家伙,開始往地面那幾萬死靈部隊的大前方飛去。
冰藍色與魅紫影的相融合交織在那一扇遮天蔽日的大翅膀表面,折射出萬千霞光的炫目耀眼緩緩濺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塵土,隨著一聲“砰砰”的巨大重落聲。
“大人,來了?!?p> “大人!”
“大人!”
“大人!”
“奇羅普賽德.西爾巴茲大人!!!”
“恭迎大人~”
“恭迎大人~~”
“恭迎大人的到臨~~~”
…………
第二重裝甲骷髏騎士部隊前,碩大骷髏腦內(nèi)幽幽閃著綠焰寂火的一排白骨騎士們翻身下馬,幾十名全副武裝到牙齒的精銳騎士們齊齊的半躬身在那名大人面前。
以此為樣順后的一排排一支支部隊,無論是輕裝的骷髏勇士箭手,亦或是咯咯磨牙隨時準備浴血噬敵的腐朽食尸鬼,大炮周圍的白骨炮手們,便連平時最為高傲神秘的巫妖眾也低下了他們的頭顱。
在那名大人的尊駕前,俯首以禮。
那是何等的壯觀。
“所以我一開始早說了,總有一天能當上這種級別的大將,那個星際空間船的女人還不信,居然嘲笑我連聚能殲滅槍都不會開,做什么春秋大夢相當一方勢力的統(tǒng)領(lǐng),指揮一場大型戰(zhàn)爭。
現(xiàn)在不成了嗎~雖然是在那次小規(guī)模的艦隊突圍失敗之后又過了好久,最終仍是不知道那個舌頭總是很長愛講閑話討人厭的家伙到底活下來了沒有。
可惡啊,也不知道在她的眼里這種還拘于地面的中古魔幻系地面陸戰(zhàn)和亡靈生物建制軍團,算不算得那種牛逼逼的大人物那種?
應(yīng)該勉強是~吧~”
如果這種壯觀的萬人,不對,準確的來說是成千上萬名恐怖嗜血死靈生物為之臣服的大人物,心里想的不是那莫名其妙的閑事的話。
奇羅普賽德,到這里才顯現(xiàn)他原本一部分真實自我的樣貌。
無數(shù)的回憶似老電影的切換一樣,一幕幕的深黃錄像從記憶的深處浮現(xiàn)浮醒出來。
漆黑的巨幕下一道躍然的白晝撕扯了整個精致的星空,那不是火焰。
是比千萬個火球加起來還要恐怖的多的多的東西。
同時既是生命。
而在那撕扯的白晝里,我跟另一位看不清長相的人物交談起來,或是爭吵?
“你為什么總是這樣做呢?不把寶貴只有一次的機會放在眼里,盡管那是你唯有的剩下的了…”
的確不太記得當時自己的回答了,到底為的是什么而爭吵?
與誰爭吵?
最后結(jié)果怎樣?
都不記得了。
在記憶夢幻與現(xiàn)實的裂縫里,本人隨即安排下去了對部隊動作行進作戰(zhàn)的分配。
然后再次與日升之時飛上天穹,目視無際的大海。
穹海。
“我沒有選擇,迎接我的只始終有那不變的兩條路:生或死?!?p> 旁邊無人,能聽到我訴說著內(nèi)心的唯有腳下踏著的冰霜巨龍。
它輕輕的俯下小山坡般大的巨顱,裝作一副什么皆沒有聽聞的樣子。
高高飛翔,穿破云霄。
朝升賞河山彌古之樂,
傍夕犯坎爾圣地神威。
軍行千里,方能顯神速兵貴。
血染紅了棲霞的黃昏,余燼點起了新一輪不盡的大軍攻勢。
金黃的大片大片絲色照映出地面震動的塵土煙幕中一只步伐整齊,紀律嚴明的死神隊伍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它們的目標而張開血盆大口。
圣地,【坎巴多爾】到了。
碧翠的圓形城池覆蓋在了陡峭山崖里的所實處,虛處盡然懸空。
盈輝的新意以枝葉芽長滿了外沿的墻圍,偶有幾朵綻目的紅薔薇染眼。
底下的白骨騎士們看見這些,為首的一名依達斯奇力勇士不耐的拍了拍坐下的紫煙幽靈馬,馬同它的主人般不耐的打了個煩躁的噴嚏。
討厭的花朵,讓人想破壞掉的生機。
果然活人活物就是麻煩~~
不論是冥界亦或以此通往生靈存在之處的靈界,皆應(yīng)該全由我大死靈一族統(tǒng)治才對。
我大冥界多死靈聯(lián)合總帝國是無敵的!
不僅是他們,在那些騎士身后的上萬骷髏戰(zhàn)士食尸鬼們,更有天上不斷趕來盤旋于此的支援石像鬼嗜血禿鷲部隊。
它們都發(fā)出了開始躁動興奮激動不耐煩,嗜血欲殺戮的聲音動靜。
鮮美的活物軀體跟等待被大肆破壞吞噬生機的本源,就在眼前。
就在面前。
如果大人一聲令下的話,那么即將會發(fā)生一場慘無人道的攻城掠地隨之而來的便是血腥的屠殺。
進攻,進攻,它們期盼著進攻。
號角,號角,唯有一聲喧囂的號角。
“要開始了嗎,你的命令呢?”
如果我面前沒有這人阻攔的話,或許攻城的命令早已發(fā)出了。
可是他出現(xiàn)了,像是一道流星如此的突兀那么的及時。
劃著長長的尾巴,視線掠過他白衣手持一本神恩之典的英俊男子,望向背后跟隨的一群同樣站立在半空中憑空而飛的牧羊人,身穿一身統(tǒng)一的無縫潔衣上面皆繡著一個相同的標志。
兩個對立的十字交叉中一個銀色的人影與里受難。
“如果你可以稍稍往后退的話我想你會聽到的。
教團,以及這次是你帶隊的第十三門徒。
大猶?!?p> 被我稱為「大猶」的第十三門徒,展露了一個標準的笑容神圣充滿對世間無知愚者的憐憫與救贖。
好比本人,這群人是這么認為的。
十三門徒開口道:“你本可不這樣做?!?p> 背生光翼,白潔的羽毛一瞬間化為了不盡的光落在塵世。
在他的身后再走出一人,一名孩童,滿面嚴肅卻又同時十分悲傷:
“戰(zhàn)爭帶來的唯有戰(zhàn)爭,從中你們雙方得不到任何有榮譽可言的勝利。
剩下的痛苦和悲傷會深深包裹著你們所活下去的人。
一直到盡頭?!?p> 他退下,一名背負大劍的女騎士緩緩解下身后的銀劍,寂靜伴隨著她與俏麗的容顏:
“狂暴的歡愉必將迎來一場自我毀滅的結(jié)束,墮落瘋狂前的吼叫其實是終焉前的一聲聲哀鳴,罷了?!?p> 老人背過身去,似是不忍見到這一幕,合上了閱遍世俗的雙眼,口念:
“神愛世人。
可世人有罪?!?p> 接下來便是四名全身溢光的類似天使降世在凡中的獨特存在,以信徒的身體為溝通媒介,異口同聲道:
“你可知罪?”
本人閉上了一只稍感疲憊的左眼,右眼半睜時瞄了瞄那四名明顯是跨界下凡來特意幫助這具有特殊歷史意義地位圣城不被攻破的靈天使,好閃啊~
都快亮晶晶的讓人睜不開了。
打了個哈欠,給出了我的答案:“打吧。
所有人,不,我的軍隊們?!?p> 與其用蒼白無力的語言交匯交談,還不如用簡簡單單的暴力解決對手。
無腦可有用。
粗魯可有用。
霎時,萬千光翼開展,神圣恩賜。
腳下匍匐巨龍嘶吼,寒息傾吐。
沉浮大地誰能主宰,千萬累累白骨幽魂前仆后繼打響血戰(zhàn)。
號角已吹響。
“嗚嗚嗚嗚嗚嗚嗚~~~”
無人可豁免。
“邪惡,必將毀于自身!”
“毀你麻~痹,為了冥界,這個圣光可以一戰(zhàn)。”
千百片璀璨的光晶以旋轉(zhuǎn)的灑勢,飛舞著擊向了入夜前的一捧晦暗吐息。
第七部隊巫妖大法師的指揮下,十幾名漂浮半空的巫妖們聚集著周邊的暗黑魔能編織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法陣,大口大口吞吐著屬于生死的暴烈。
發(fā)射,再發(fā)射,砰!
一波一波的藍混黑層層疊疊的光束,從初始的一抹分出了十幾上百支破壞性湮滅的魔火,飛射的布滿了天空大半的金色羽翼。
激烈的對撞,破壞,融合,毀滅,爆炸,然后繼續(xù)產(chǎn)生。
被一股神圣激蕩打但純潔無比與之交戰(zhàn)的是另一股深邃幽靜充滿陰影無法訴說的力量。
那是什么?
“獨屬于冥界可使用的死亡幽能果然不煩啊,暴虐的破壞性卻仍可以賦給事物本身變化新生的力量,死既是生,生既是死。
這股力量簡直就像你們所擁護的神一般,偉大,對不對,第十三門徒。”
避開一劍斜斜的斬擊,我揮手間逼退了欲上前拿我的大劍女騎士。
對另一邊穹際以一人之力頂住了近三分之二空中火力的第十三門徒,教團的不可刺探之第一人,大猶說到。
說話間,更多的骷髏大炮往天上那些煩人的天使降生體打向了數(shù)以百計的一次性骷髏爆炸孢子。
數(shù)百個只有頭顱的骷髏被塞在漆黑的炮口處,以猛烈的姿態(tài)被點燃的爆裂晶石推進biu的嗖嗖送上了天空。
穿過交織成往的光束光翼對轟火力網(wǎng),在距離那些高高在上光人不到幾十米的地方又砰的一聲劇烈炸起開來。
白色的骷髏孢子呈大規(guī)模擴散霧氣狀一下子咻的覆滿了星夜,凡是被沾染上的。
例如那位雙目閉上的老人,一手圣光護體避得了亂飛的散流光波,可偏免不了粘上了一點點不注意的骷髏孢子粉跡。
盡管只有那么一絲絲的一小點,可是…
怒氣止不住的大劍騎士再一次猛烈的往本人這里發(fā)起了沖鋒。
“但,你已為時已晚了,沖動的少女?!?p> 自身揚起的笑意里滿是對剛才那位被沾染上亡靈孢子的教團成員的嘲諷兼幸災(zāi)樂禍。
破體聲傳來的那一刻,來自老人體內(nèi)抑制不住的幾十小骷髏瘋狂地吞吃著他的圣光之力,純潔無暇的信念。
圖留下一具被咬的破破爛爛的軀體,血肉淋漓的直直掉落。
粉身碎骨,死無全尸。
“唉”一聲嘆息,大猶翻開了這次來到目前為止從未翻過的神典。
翠墻的外沿里似乎紅薔薇開的愈發(fā)鮮艷了。
一朵,兩朵,三朵,嬌艷花瓣里軟玉質(zhì)地的蕊心處一根黑黑的小刺突然生長。
原本暗沉的天色,一顆兩顆的星星浮于穹際,可便在這時,太陽又回來了。
夜幕竟于一瞬的嘆息中又回了天明。
地上荒蕪被死亡幽能盡數(shù)吸取走的的綠草青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復(fù)原。
新回大地,萬物復(fù)蘇。
于這一刻內(nèi)短短的時間里發(fā)生產(chǎn)生的異象不止這些,還有圣城竟雖然是有可能乍然之下看錯,但它一座建立在高頂上半實半虛的綠翠之城然有些微微的抬了起來。
它飄了。
浮空。
雖只往上了不到一米的距離。
“叫春回大地,生靈復(fù)蘇,生死變幻,甚至讓傳說中的圣城浮空。
倒是有一番好本事,大法力,不愧是那位的門徒,從祂仍是凡人起便一直苦苦跟隨相信這堅信著的圣徒。
可是,我不準。不準你翻開有關(guān)于那位的這本書。
一頁都不行?!?p> 一只手穩(wěn)穩(wěn)的按在了那本雖然稱為神恩之典但看上去一本普通平平無奇還略微卷邊泛黃的書頁上。
大猶的表情這次不再微笑如沐春風,他開始慢慢停止了嘴角邊弧度的提起。
又一人隕落了,那名女騎士。
死在了我的耐奧薩里的寒滅吐息之下,被逼近了它跟地面亡靈大軍的包圍里,下場唯有一個。
逝去。
“為什么?”
他問。
“明知故問?!?p> 本人回答。
戰(zhàn)爭總是要有勝負與犧牲的,不是你的便是我的。
所以我很慶幸,犧牲主要是你那邊的。
我的戰(zhàn)士們,用了極少的損失就可以得到大大的戰(zhàn)果回報。
孢子仍在擴散,凡是被寄生到的將會成為大量新的骷髏兵力補充源。
法陣繼續(xù)維持,雖已超負荷,可隨著接踵而至的教團成員一個個的死亡大量圣光之力轉(zhuǎn)換為幽能補充,新的一輪法術(shù)「大衰滅魔光」已準備好。
不過目標卻換了一個,這次的是圣城【坎巴多爾】。
倒數(shù)。
三。
大猶選擇了放手,一只手放在胸口畫十字態(tài)。
二。
神恩之典被我隨意往后一拋,扔掉。
三。
發(fā)射,發(fā)?!
光明降臨,比天上的明日還要耀眼的神圣純潔不可侵犯,強大千百倍。
一。
大猶笑了笑,身姿隨風像一團散沙化成了滿天的光點而去。
二。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真是夠玩賴的,打不過居然用搖人這一招,用的還是特么直接搖最大的那一個。”
隨即認命似的合上了眼眸。
三。
“孩子,你好?!?p> “你好,主?!?p> 地面上的一切不需要再去觀望,在這種類似降神結(jié)局的解決手段前,我的那點小手段全然失去了意義。
因為,祂即象征著意義本身。
只是仍未睜開黑暗無盡的雙瞳,去望那慈愛無限的那位,接受那終局的救贖。
靈魂會彌散,肉身終腐朽。
“但我始終會回來的,
再一次?!?p> 從記憶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