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云從龍
彎月初升,里社四周點亮了燈火,流水席依舊熱鬧非凡。
今年難得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唯一的疫災(zāi)也被消滅了。
村民們都很開心。
九方招在一旁敲著腰鼓,劉亭長則敲擊著筑。
敲鼓擊筑,也將今晚的宴席氣氛,推向了高潮。
村民們自發(fā)的圍著流水席,手拉著手,唱起了不知名的山歌。
童淵喝了張慎釀制的高度酒,有些上頭,被村民拉了起來,半推半就的,也加入了合唱隊伍。
里社的一個沒人的角落響起了蘇謹(jǐn)銀鈴般的笑聲。
“呵呵,好久沒見師父笑得這么開心了?!?p> “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童師還挺可愛的?!?p> 兩人坐在一塊巨石上,津津有味的看著他們。
這時,張慎悄悄牽著蘇謹(jǐn)?shù)氖?,見蘇謹(jǐn)沒反抗,便又朝著她靠了靠。
“別鬧,師父還在這呢?!碧K謹(jǐn)輕輕的擋住了他。
“童師玩得正開心呢,哪有空管我們。”
“你喝醉了,給我老實待著?!?p> “我沒醉啊。”
“你沒醉嗎,那剛才為什么走路搖搖晃晃的?!碧K謹(jǐn)一臉狐疑的看著張慎。
“剛剛沒醉,現(xiàn)在……”
“子衿,今晚的月色真美,你也很美……”
張慎靜靜的看著蘇謹(jǐn),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看著蘇謹(jǐn)。
四目相對,蘇謹(jǐn)顯得有些局促。
“瞎說,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假小子。”
蘇謹(jǐn)想掙扎出來,卻被張慎牢牢抱住。
眾所周知,男人在喝完酒之后,力氣會變大。
“哪有,我早就看出來了,在天上飛的時候,你抱我抱得那么緊,我早就感覺到了?!?p> “那你還……”蘇謹(jǐn)又想到那一幕,羞得臉上都滴出水來。
“你胸前的血都染紅了,為了救你,我什么都顧不了。”
張慎輕輕的抬起了蘇謹(jǐn)?shù)南掳?,在月光下,蘇謹(jǐn)?shù)那文?,顯得格外嬌艷欲滴。
我這是怎么了?蘇謹(jǐn)覺得此時她應(yīng)該很生氣的推開張慎才對。
可看著張慎迷離的眼神里,透著一股邪魅的吸引力。
她屏住了呼吸,只感覺心臟在砰砰的亂跳,看著靠得越來越近的張慎,一時間竟是腦袋一片空白,動彈不得。
此時,流水席那里,忽然炸開了鍋。
只聽見童淵一聲驚天的怒吼:“混小子,你在干嘛!”
張慎嚇得狗膽盡碎。
蘇謹(jǐn)也一下子彈開了。
此時,一個聲音由遠(yuǎn)及近的傳來。
“茍老大,救命啊,童師要殺我?!敝灰婏L(fēng)虎慌慌張張的向張慎跑過來。
呼——
張慎蘇謹(jǐn)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風(fēng)虎看著他們不驚反喜的樣子,都覺得莫名其妙。
接著強調(diào)說道:“我說茍老大,童師他……”
“哦,知道了,你又闖什么禍了,趕緊給童師道歉!”
“茍老大,恐怕這次道歉沒用……”
看著童淵一步步走過來,臉上布滿了寒霜,身上散發(fā)沖天的殺氣,驚得夜鴉,在空中發(fā)出了凄厲的鳴叫。
張慎咽了咽口水,同意了風(fēng)虎的這個說法。
這才是傳說中的槍神嗎?光這身上的殺氣,就讓人不寒而栗。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我可頂不住,老三,你珍重,我先撤了?!?p> 張慎很沒義氣的拉著蘇謹(jǐn)躲到了一邊。
而童淵此時眼里,根本就沒有張慎蘇謹(jǐn)二人。
只見他捧著那長條盒子,定定的看著風(fēng)虎,一字一句的問道:“說!你是怎么打開它的?!?p> “前輩恕罪,我不是有意的,我見前輩放在旁邊,一時好奇……”風(fēng)虎哆哆嗦嗦的說著,將目光投向了張慎。
張慎這時也不好再閃躲了,走出來打圓場道:“童師消消氣,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p> “老夫沒問你這個,我問你是怎么把它打開的!”
童淵將長條盒子按在了風(fēng)虎的腦袋邊上,吹胡子瞪眼的說道。
“這這……”
張慎也對風(fēng)虎厲聲呵斥:“老三,童師在問你話呢,你老實回答!”
“哦,”風(fēng)虎心里這個苦啊,你們怎么誰都來為難我風(fēng)虎。
風(fēng)虎定了定神,對童淵說道:“敢問童師,這盒子上的機括鎖,用的是不是「一牛九鎖」。”
“你既然能打開,還來問老夫?”童淵皺著眉頭說道。
“一牛九鎖,更相牽攣,案明如市,不得東西……”
“你你……你怎么會知道解鎖口訣……”童淵一臉吃驚的看著風(fēng)虎。
這時,云龍也走了過來。
“前輩,這一牛九鎖的口訣,三歲阿翁便教我們了?!?p> 聽見云龍這么說,童淵更是激動起來,抓住了云龍的兩邊胳膊,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這是你阿翁教你們的?”
“前輩,別激動,這的確是阿翁教我們的?!憋L(fēng)虎感覺到童淵身上的殺氣消散,終于壯著膽子站起來,走到他身邊附和說道。
此時童淵已經(jīng)是老淚縱橫,忽然雙膝跪地,仰天長嘯:
“蒼天有眼,賢弟啊,我終于找到你的親生骨血了?!?p> 這……
什么情況?
張慎在一旁看得有些懵比。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蘇謹(jǐn)作為現(xiàn)場最熟悉童淵的人,也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于是一臉尷尬的跟張慎說道:“師父平時不這樣的,今天不會是喝多了吧?”
她只能連忙上前,扶起了童淵,然后問道:“師父你今天是怎么了?”
而童淵仿佛沒聽到蘇謹(jǐn)?shù)脑挘荒槆?yán)肅的朝風(fēng)虎云龍問道:
“你們父親,是不是趙陀趙青山?”
“前輩認(rèn)得家父?”風(fēng)虎撓撓腦袋問道。
“我與青山,乃刎頸之交,當(dāng)年他自知命不久矣,寫信托孤與我,可當(dāng)我去到時,卻只見孤墳一座,真是天意弄人啊……”
說著童淵又失聲痛哭起來。
刎頸之交,在這個時代,真不是什么夸張的詞。
荊軻刺殺前,就先有高漸離白衣?lián)糁姿托小?p> 后有樊於期自削其首,用作投名狀,讓荊軻接近秦王。
張慎雖然很反對這種打打殺殺的,但對那精神內(nèi)核里散發(fā)出的情義,還是很向往的。
人之所以向往,就是因為自己做不到。
這時,張慎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心中竟多了一絲緊張。
敢情當(dāng)年還是他「多戳魚」地把風(fēng)虎、云龍給收留了啊。
不然他們跟著童淵,現(xiàn)在的武藝,至少也應(yīng)該達(dá)到蘇謹(jǐn)?shù)乃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