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性癲癇?這我好像沒怎么聽說過呢?!?p> “你在外圍可能很少看到這樣的病,他這個病我們俗稱為‘癔癥’?!?p> “癔癥!”葉流再次被這個陌生的詞匯驚訝到了,“癔癥我只聽老一輩的老人說過,真正還沒見過。”
“對,你可能不太會見到,其實專業(yè)的說法就是假性的癲癇發(fā)作,你剛剛看到他的行為可能是有點表演成分,但是他剛剛是真的可以出現(xiàn)四肢抽搐、牙關緊閉,你沒有摸他,可能不知道,我剛剛真切摸了他,確實是真的,那個特別性的機體變化,是假裝不了的?!?p> “不會吧?那他怎么聽到我說沒病就明顯緩解了呢?”
“這種病其實就是心病,在監(jiān)獄里不比在外面,犯人內心比較脆弱、認識又難免偏激,這種情況下,和別人發(fā)生點矛盾,就很容易導致癔病的發(fā)作,你剛剛說的那話其實就是在心里引導他,所以他才慢慢緩解的。”
“還有這樣的啊,我還以為是他發(fā)現(xiàn)了我識破了他裝病呢?!?p> “不是的,你這種行為在醫(yī)學上也是對他治療的一種引導。”
“那你剛剛給他開的是什么藥???”
“其實就是開了一點‘安慰劑’”
“什么是安慰劑?。俊?p> “就是一些無害于身體的營養(yǎng)素、調節(jié)藥品,然后我剛剛告訴他沒有大礙,就已經是給他心理暗示他沒病,一般情況下,他們服用后,癥狀也都很快就會消失。”黃凱說完還不忘問道,“神奇吧?”
“這還真是沒見過這種治療方式的。”葉流尷尬地回道,“這個病人要是你不在,我還真可能誤判了。”
“其實這種病人倒也是少的,不排除有些人是真的裝病?!?p> “那以后我要更加慎重了,說實話剛剛我確實有點大意了,總是會往他們裝病的角度考慮。”
“你這個角度也沒錯,每種可能都要考慮到,而且這樣的病人也少見。我開始其實也跟你想的一樣,這種人真的是要靠經驗來和對他們的了解來判斷。”
“我明白了,這種還是要以后都留個心眼?!?p> “是啊,我們干醫(yī)生的,謹慎是必須的,任何時候都馬虎不得。”
“我明白了。”
“我們這里確實奇怪的病例不少,以前我們趙大還遇到過更加奇葩的病例呢。
那時候我還沒來,聽說是當時還是普通醫(yī)生的李隊接診的,就是一個犯人來告訴,他吃不下去飯,連一口米飯也咽不下。李隊檢查沒什么毛病啊。還懷疑他是不是又來裝病,但是事實是他不是裝病,他是真的吞咽困難。”
“那最后怎么處理?。俊?p> “后來趙大來了,給他診斷得了食管炎,也是由心病引發(fā)的一種現(xiàn)象,后來也是開了‘安慰劑’,沒多久就好了。”
“不會吧......這也太神奇了。”
“確實,所以你第一天來我就跟你說了,這里的病人各式各樣,甚至有很多你在醫(yī)學上解釋不清楚的東西?!?p> “這些病人在普通醫(yī)院都是很難遇到的?!?p> “是啊,以后你慢慢了解了就知道了,這里的病人什么情況都有。不一定所學的專業(yè)知識能夠治療,工作上處處都是智慧,這點我就很佩服我們趙大,無論在什么時候對待病人都很用心,而且也能夠沉穩(wěn)且巧妙地解決問題。”
“是啊,你剛剛說這些我是真要好好學習了?!?p> 黃凱看了一眼葉流,笑著說道:“你今天不是已經無師自通了,哈哈......”
“沒有,那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我感覺還有很多要跟你和趙大學習的,你剛剛處理的就比我冷靜。”
“我那也是這么多年的經驗積累得來的,相信我,你以后絕對會比我更加出色的。”
黃凱對葉流的欣賞可以說是溢于言表。
葉流也不好再聊這個了,反而顯得自己很“嘚瑟”,于是,他岔開話題道:“對了,剛剛早上你那邊是什么情況啊?”
“哦,是一個犯人在車間上工的時候突然暈倒,考慮是腦梗?!?p> “腦梗?”
現(xiàn)在葉流聽到腦梗都心有余悸,當初他的母親正是腦卒中才過世的,這病現(xiàn)在在他這里就像是過不去的坎一樣,被無限放大了。
“那你怎么就回來了,不是應該盡快處理嗎?”
“我們當時就對病犯進行了緊張的搶救,這不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嘛,終于病犯穩(wěn)定了下來,然后我們與一附院建立的綠色通道,將病犯送往那里進行救治了。”
“人現(xiàn)在去一附院了?”
“對?!?p> “哦,那就好,那不用我們醫(yī)生陪著去嗎?”
“醫(yī)生是要的,本身是我去,但是現(xiàn)在我是白班,這里有很多日常的工作需要我處理,所以趙大安排了別人跟車了?!?p> “病人當時嚴重嗎?”可能是跟母親一樣的病,葉流多嘴問了句。
“當時情況是挺兇險的,還好管教發(fā)現(xiàn)的及時,我們也很快趕到了,我把犯人送上了救護車,剛剛你送病人去做心電圖的時候,我正好接到了那邊回復的電話,說是人已經沒太大問題,出血并不多,急診手術都結束了,我這心里的石頭才算是落下來。”
葉流看著黃凱那關心的樣子,他能夠感受到這個搶救這個病犯時的兇險過程以及黃凱的釋然。
“我看你剛剛進來還跟我說話挺淡定的,沒想到剛剛經歷過這么大的事情啊?!?p> “嗨,其實這樣的搶救,對于從警行醫(yī)近10年的我來說真的太過平常了,我都不記得搶救過多少這樣的病人了,不過,我從未忘記過趙大隊長跟我說的那句話,‘醫(yī)者仁心,拯救身心’這是我們監(jiān)獄醫(yī)生的初心也是職責所在?!?p> “‘醫(yī)者仁心,拯救身心’”葉流重復念了一遍,然后面露笑容。
“還記得我昨天來,你問我是哪種人嗎?”
“記得?。∧惝敃r沒回答我。”
“對,我當時沒回答,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回答,或者說就算回答了別人也不一定能夠理解,當然更多的是我心里知道我為什么回來這里上班,但是還沒有對自己的想法形成文字,現(xiàn)在我想說,你剛剛的說的這句話跟我當初要考監(jiān)獄醫(yī)院的初心不謀而合?!?p> “是吧!”黃凱笑著說道,“那證明你就是很適合這里,事實也證明你適合這里?!?p> 兩人說著話的時候,診室的門敲響了。
一位民警帶著另外一個犯人進來了,兩人也停止了談話。
就這樣,他們再次進入了緊張的工作中,
今天可能是因為黃凱是值班醫(yī)生,葉流明顯感覺到了工作量很大,診室里病人絡繹不絕,都快趕上了外面三甲醫(yī)院的門診了,還有好幾個都是緊急的急腹痛,黃凱一個人都處理不過來,葉流也幫著一起檢查了。
中午,由于其他副班醫(yī)生都下班了,這時候病人不知道為什么還多了起來,黃凱來不及吃飯,只好讓葉流去食堂幫著打點飯來醫(yī)院吃。
等飯帶回來,黃凱還在忙。
就這樣忙到1點半的時候,人才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