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萬里無云的天空,多多少少顯得有點悶熱。
剛放暑假的我,帶著弟弟在奶奶家門口釣魚。
那時候奶奶家的前屋就是土房,而在房子邊上有剛收下來堆起來的麥稈,南北向的堆的有兩米多高,有個三四米長。連著土房堆放在靠近西面的位置。
在房子正前方有一塊空地,留著收麥,收稻子的時候放著捶麥穗和稻穗。
再往南,是一條東西路,連接著那莊上的十幾戶人家,而在路的最西頭,就是我們當?shù)氐某踔胁俊?p> 路南就是奶奶家里種的桃樹,梨樹,還有一兩顆蘋果樹,還有一小片竹子。
果樹的南邊是一塊蔬菜地,大概能有近七八分地吧,具體的我也不記得了,現(xiàn)在奶奶家那個位置已經拆遷了很久,記憶里也多多少少有點記不清楚。
蔬菜地往南就是兩三排的樹,全都是幾十年的老樹了。
而在樹的南邊就是一條東西走向的河,大概能有五六米寬。
每年我都會去釣釣魚什么的,那時候釣魚很隨意,就是砍了一根比較好的竹子,稍微曬一曬,自己買根魚線,魚鉤,接上。在自己在菜地里或者樹下刨一刨紅蚯蚓,就可以找個好點的位置開始了。
那個河水比較清,有荷葉荷花,蓮蓬……當然了,也有蛇??。
在河對岸,就是稻田地了,種麥種水稻,落秧的地方。
那一天中午吃過飯,就在奶奶家門口玩著,沒一會就帶著弟弟跑到了邊上的小奶奶家里,看到有零碎的小鞭炮。
那當時可高興壞了,拿了幾根帶著弟弟就跑出去準備放著玩。
那時候,點火用的還是火柴。我偷偷跑回奶奶家把火柴拿出來,奶奶正和幾個同村的老人坐在土房靠近門的位置在聊天。
我就開開心心的跑到草堆的西面,在小奶奶家門口玩起了鞭炮。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
可問題就出在了火柴上,那是夏天,陽光很強,火柴點燃后,正常燃燒的話,不仔細看還以為沒有了火苗,再加上當時玩的可開心了,就把點過鞭炮的火柴,就扔在草堆邊上。
玩了一會,鞭炮沒了,我又把剩余的火柴給拿回去了。
而我剛帶著弟弟回屋沒多久,外面就有人過來喊奶奶,說你家的草堆好像著火了。
我當時聽到,一下愣住了,連忙跟著奶奶出去,一看草堆頂上正冒著黑煙……
看到這個場景,整個人都被嚇壞了,奶奶以及同村的鄰居全部跑過來幫忙滅火,把草堆扒開潑水。
而我看到那忙的不可開交的大人們,我不知道該干嘛了,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開始害怕。害怕被罵,害怕被打,看著救火的大人們,我就那么看著,呆呆地看著,直到把火撲滅了,天也到了傍晚時分。
大人們都在問怎么好好的就著火了呢?
而看到火已經滅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心里一直很害怕,因為那草堆連著的就是土房,而土房上面依舊是草桿子堆起來的屋頂。如果沒有把火撲滅,那就會連房子也一塊給燒沒了……
看著大人在討論著,我一個人沿著路往西走了過去,當時也沒人注意到我。
就那樣一個人,走到初中部那個位置,沒過多久變天了!
天空漸漸變暗,一層層的烏云開始集結起來,看著要下雨的天,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回去怕被打。走到了初中部,又沿著初中部邊上的南北路,往北走。
還沒走到頭,就開始聽見了雷聲,看著變暗的天,聽著那越來越近的雷聲,我哭了。
夏天的雷雨下的很急,也很大很大,我就那么漫無目的的在雨里一邊哭一邊走,只記得當時感覺沒了地方可以去,也沒有人要我了。
感覺沒有人來找我,我想一定是知道那場火是我點燃的了。一定會很討厭我,恨不得不要我這個小孩。再想到平時對我的冷言冷語,哭的更厲害了!
就那樣在雨里哭著,走著,后面我忘記了。
后來,我爸媽跟我講,那一晚找了我很久很久,下那么大的雨,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最后是在初中部南邊那個沒有人的地方找到了我。
被帶回家后,發(fā)燒了,燒的很厲害,具體的我也忘記了。
就是那一場火,把我整個人都變了!
同樣的也忘記了很多很多事情,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膽小,越來越不愛說話。
哪怕后來被人誣陷,也懶得去解釋。
感覺整個人就好像傻了一樣。
現(xiàn)在想來應該是心里受到了創(chuàng)傷,一段揮之不去的心里陰影。
從那以后,每年的家庭報告書上,老師寄語,寫的都是:老實,不愛說話,希望能多和小朋友交流交流。
這個評語一直到初中都是這樣!
這場大火,讓我失去了很多,失去了曾經開朗活潑的自己,失去了自信的自己。
同樣,這樣的我,在父母眼里也不受待見。
初中還沒有畢業(yè)家里就已經聯(lián)系好了南京那邊一個機械廠,讓我去做學徒。
而我初中畢業(yè)時的成績是在本班排第一,在同為走讀班的兩個班里排第七!
就是這樣,剛畢業(yè)當天,我父母就跟我講:送你去南京學徒。
我說不想去,我想上學??僧敃r父母的態(tài)度就是,已經和人家說好了,再去讀書有什么意義?
我又妥協(xié)了,帶著委屈,我爸媽送我到了那個南京的機械廠。
是一個小廠,一個有著三四臺車床的小廠,住的地方只有一間,下雨就漏水的屋子。
就這樣,已經變得內向,不愛說話,害怕社交的十五歲我,被丟在了陌生的環(huán)境里,開始了我最不愿想起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