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嘩然,并沒有因為他微微的輕咳聲而靜下來。
……
尷尬的氣氛一直在空氣中彌散著,融合著窗外白光,一直延續(xù)到了下課……
“嘿,兄弟,你可真勇敢。不錯嘛。”
我默默地蹭到他桌子旁,盯著他挺拔的側(cè)顏,嘿嘿一笑,發(fā)出對他真心的表揚贊嘆。
“?”
他扭過頭來,道,“勇敢……?”
說完后,便朝著我深深嘆了口氣。
“你為什么要對我說這個?”
咦?這該怎么回答,索性再表揚表揚他。
“喜歡你唄,你那么勇敢,長這么大,感公開和老師作對的人,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
……
“……第一個,是誰?”
我也不知道耶,索性我就成為那第一個吧,也好讓你膜拜膜拜我。
自在朗聲道:“我唄?!?p> 接著,我將手搭在這個好兄弟的肩膀上,我也不甚清楚,分明才開學第一天,互相都不認識名字呢,我怎么就直接去和他稱兄道弟吶。
一定是因為死過一次,所以這一世沒啥顧慮,也就隨心所欲一點了,感覺他的性格我挺喜歡的,干脆我和他就結義了罷。
可他轉(zhuǎn)了轉(zhuǎn)身體,把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硬生生給落下了。
這是……在避開我。
恐怕是不想令我多想,他對我咧嘴一笑,臉上蕩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不過,笑容有些生疏。
他緩緩道:“你……尊姓大名?”
害,這就是傳說中的直男開場白嗎?怎么一開場就問我的名字吶,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叫林發(fā)財,還是告訴他我的小名。
“那個,我的大名不宜說,叫我小名就行了。姓林,名自在?!?p> “挺好。”
我邪邪地想,哼,若我告訴你我叫發(fā)財,那你肯定會說,xxx,你的名字“真好”。
罷了罷了,成年人不猜小屁孩怎么想。
“你,在走神?”
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
這家伙,怎么能打擾我胡思亂想呢?
我連忙糾正他道:“走神嘛,那是一種境界,也不見得,走神是件壞事吶?!?p> “那?在你眼里,有啥是壞事?”
“壞人才干壞事……”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道:“走,我?guī)闳€地方。”
“去哪??”
???
我尚未等來回答,他便拉過我的手,那只溫熱的手把我的寒氣給傳了過去,我呆呆地望著他,開始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你……這是?!?p> 作為一個資深的男生絕緣體,這可是我第……第一次觸碰到異性的手。雖然現(xiàn)在咋倆都是小孩,但心靈還是有些小小的跳動呢……
或許是我面帶羞澀的神色看向了他,他放開我的手。
轉(zhuǎn)而,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認真點?!?p> 啥?認真點?怎么越聽越懵啊,到底是哥們你的表達有問題,還是兄弟我的理解有問題?
不妙,有些不對勁了。
他或許察覺到了我的警惕,覺得我不想跟他走,“怎么,你擔心趕不上下節(jié)課嗎?”
“……不過,那件事真的很重要。”
那認真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看起來真的也不太像壞人。罷了罷了,當回好人,我就跟他走吧。
出了教室,一陣微涼的風襲來。之前的燥熱都被它給帶走了。
只是外邊有些灰蒙蒙的,像是教室里的粉塵都飄到了天空里,讓純潔的天空不再那么純潔了。
他急沖沖地再次拉上我的手,還好廊道上的都是些小朋友。這個年齡的小朋友沒有什么男女之別。所以當我被拉著飛快奔跑時,他們也都沒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
突然,我們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旁邊的男孩像做了虧心事,定定地站在我身旁。
怎么冒冒失失的,咋停下來啦?
我崛起小嘴,正準備抱怨一兩句,恰在此刻,衣角被拉扯了。
是人為的!
我這才意識到我們面前突然多里一張臉,一張笑盈盈的臉。
卻怎發(fā)有些瘆人呢?
“小朋友,這么急沖沖的,是要到哪里去?”
他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輕瞇了一下眼睛,那個動作十分猥瑣,可我定然是不敢在老師面前直言的。
“小朋友,你很眼熟呢?!?p> 心突地跳了很多下,上節(jié)課才見過,當然面熟吧。
這話回蕩在我耳邊,有總越聽越不太對勁的感覺。
是種要完蛋的感覺!
還是說點什么,開溜吧,他的眼神,從哪個角度看都很友善,又怎么都不太友善。
“老師,沒什么事,我們就……先走了?!?p> 我的聲音有些發(fā)顫,轉(zhuǎn)身后,那個友善笑容好像長久地刻在我的腦海中。
那個笑容,好像影視劇里的鏡頭切換到了兇手上的剎那。
我木然地往前走,越來越快,突然,意識到身邊少了什么,空蕩蕩的,令我好生不自在。
咦,他呢?
我左右轉(zhuǎn)轉(zhuǎn)頭,都沒見著他,有的,是空蕩蕩的一片。
我慌忙地回頭看,匆匆尋找藍白色的他。
還好,還在。
他是將雙手踹進褲兜里的,大步大步地走著。
不知為何,我莫名松了一口氣。
我在原地不動,他走過來。
“怎么,你怕他?”
“不怕,就……只是怪瘆人的?!?p> “哈,你又沒做虧心事,你怕啥?!?p> 他看著我,好幾刻。
“不過,他做虧心事了”突然,他湊到我的耳邊,輕輕地說,“他殺人了。”
“咚咚咚——”心跳清晰可見。
越來越快了,像焦急的雨點,繁重而有力……
“我親眼看見的?!?p> 我扯了扯他身上的衣服,示意他小聲一點,我轉(zhuǎn)身向四周瞧瞧看看,待到?jīng)]人時,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難道……你剛才是……帶我去案發(fā)現(xiàn)場?”
“對,但撞上他了。”
真巧,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
“放心,我估計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然,不然,我現(xiàn)在,不會這么安全。”
我凝視著眼前這個俊俏的男孩,盯著他天真勇敢的眼睛,絲毫沒有畏懼感,就像在上課時看到的一樣。
這么勇敢?有著這個年齡很難有的冷靜與果敢。難道說,他也是……???
“我問你一個問你,你定要如實回答我。”
“你是不是,也不是這個世界的,而是來自2021年,也是穿越過來的?!?p> 雖然說這問題對于常人來說挺智障的,但我確實是著急了,著急于找一個同伴,一個讓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不再那么孤獨的熟悉的同伴。
“不是?!?p> 真的不是嗎,我的內(nèi)心是抗拒的。我們都希望事實如自己期待的一般,可常常事與愿違。但我們還是向命運努力爭辯,希望事與愿隨。
“但看起來很像。你別騙我,這關系到我們是否能成為同伙,和我一起,好處很多的?!?p> 他一臉迷惑地看著我,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在說謊,特別是當我提到2021年時,他更是高深莫測地打量著我。或許,他真的沒說謊吧,但有一點我還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我挺失望的。
若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怎么會有這般膽識呢?
或許是我眼中原本的星光黯淡了幾分吧。
我失落地看著他,他的目光自然地避開了我。
他沉默著,嘆了口氣。
“但,我確實,不是個普通的小孩?!?p> 我們此刻默契地轉(zhuǎn)身,依扶在欄桿上,走廊的人很多,穿梭來穿梭去,他們每個人并沒有發(fā)出太大的聲音,但當他們的聲音交織碰撞起來,就很繁雜了。
所以,除非刻意去聽,否則,是聽不見談話的內(nèi)容的。
男孩向四周看了看,搖搖頭說,“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已然演化成這般模樣了啊?!?p> 演化成這般模樣??
“你好像和這個世界很熟?!?p> 這句話似乎打破了空氣中所有的介質(zhì),沖進了我們彼此的耳朵里······
“你也是從外邊來的?”
“嗯?!?p> 和我一樣?索性我再試探他一番。
“那你知道,我們其實只是存在于一個精神病人的世界里嗎?我不是一個虛無主義者,但好像,這個世界真的挺虛無的。所以說,我們在這個世界的存在其實是沒有意義的。”我說話很是直截了當,深刻地說出了我的心中所想。
但我沒有告訴他,我的任務和使命,以及我要拯救的人和我要承擔的責任。我其實是不太想讓他卷進來的。這種事情,參與的人越多,越麻煩。
“精神病人的世界?我比你在這里呆的時間長?!?p> 難不成他還不知道自己身處別人的世界里?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分明是一張小孩子的臉,卻露出了成年人才有的滄桑。這不是故作老成,是經(jīng)歷了很多的模樣。
他看著我,然后從淺白色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東西,那是枚徽章,底色是深藍色,徽章上的圖案是把獵槍。
他細細摩挲著那枚徽章,淺淺地笑,“這枚徽章,陪伴我從那個世界到這個世界。以前,我想著,只要這徽章不屬于我了,我就不必在這瞎耗著了。不過,我還是離不開它。”
“離不開正常,每個人都有珍貴的物品?!蔽野参克?。
“可,它代表了一種責任。我來這,是為了尋找一個真相。”
“可,真相好像越來越渺茫了……或許……”
“會找到真相的。你找不到我找人幫你”師父那么神通廣大,區(qū)區(qū)真相,怎會找不著?
他又笑了,笑容很是明朗可愛,又回歸了那個小孩的模樣。
我當時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只知他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所以就安慰他了,畢竟,我當他是真的好朋友。
“謝謝,林?;蛟S你說得沒錯,在這個虛無的世界破案一定是件無聊的事,但我還是得這么做?;蛟S做個略微有點意義的人才有意思?!?p> 有意義的人,我似乎從未認真思考過我在這個世界的存在。
“那我們的目的一致嗎?都是醫(yī)治好那個精神病人嗎?”
“醫(yī)治?精神病人?”
他疑惑地看著我,但沒有過多的言語。
沉默了片刻,他道:“我不懂你的話,我就是個找真相的人?!?p>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其實,不知道也正常。
我只是在想,引力為什么一定要讓我把生命渡給一個男孩呢。這和精神世界怎么都說不太通。
一想到這個,我便又失神了。
“你怎么了?”
“沒事,想到了些事,只是感慨人生短暫罷了?!蔽译S口搪塞過去。
“人生短暫,做個朋友,如何?”
自然是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