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走了。
雖然教官很嚴厲,但是,我們畢竟是一群洋溢著青春色彩的少男少女,那是很有人情味的。
離別場景,那叫一個感人啊,頗有一番古人長亭送別的氣氛
“教官,我們會想你的”
“教官,你多保重”
“教官,你要好好的”
陳教官一個血氣方剛的大漢子,此刻,也是觸碰到了心底的那抹柔軟。
“你們要好好努力學習,將來報效祖國”
教官不愧是教官,說出的話都是這么遠大高尚,充滿正能量。
一個女生揉揉眼睛,哽咽道:“我們舍不得你走”。
我們
你可不要自作主張代替大家哦
陳教官下意識地接口道:“難道還想軍訓一遍啊”。
全班搖頭,如撥浪鼓。
動作整齊劃一,說不出的默契。
陳教官哈哈大笑,揮揮手:“同學們保重,好好學習,不好想著想那的”。
教官走了。
全班揮手告別,目送著軍用車駛出校門。
沙縣一中的新學期正式揭開序幕。
一大早。
劉亮就把坐在后排的高個子男生都叫出去了。
一摞摞塑料繩捆扎的新教材被他們搬運進教室。
按照一定的次序堆放在講臺上。
很多人開始變的興奮,眼神放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本嶄新的教材,意味著一段嶄新的人生,一段全新的開始。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是無動于衷的,表情很淡然。
我無一例外屬于前者。
從小學到初中在到現(xiàn)在,每個學期發(fā)新教材,我都會很興奮。
因為我喜歡聞新教材的味道,有一股清香味。
教材從第一排開始,向后不斷傳遞。
我接過傳到自己手里的教材,翻開封面,低著腦袋,用力地深吸了一口。
譚少甜不解地問道:“你干嘛?”
“我聞聞剛發(fā)下來的書本”
譚少甜皺著眉頭,眨了眨眼,雖然沒有在開口,但臉上的表情早已說明了一切。
我趕緊解釋道:“我不是變態(tài),從小到大我就喜歡剛發(fā)下來的新書味道,很好聞的”。
譚少甜點了點頭。
為了不讓我的同桌犯惡心,我趕緊收起了自己這個癖好。
我拿起中性筆,在書本的封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級。
高一三班
空兩行
葉小語
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譚少甜湊過來,瞇眼笑道:“你倒是挺認真的,還會在書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我納悶道:“你難道不寫嗎?”
譚少甜搖搖頭:“我從初中開始就不在書上寫自己的名字啦,反正又沒人偷”。
對于大多數(shù)學生來說,書本這種東西,或許是他們最厭惡的存在啦。
但是,我不以為然,自己的書本就要寫上自己的名字,不然,那得多沒儀式感啊。
所有的教材都發(fā)了下來,每一本教材一發(fā)下來,都很快謄寫上了我的名字。
就好像是獨立自主的國家,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插上一桿紅旗,宣誓著自己的主權(quán)。
第一堂課是劉亮的語文課。
劉亮咳嗽了一聲。
鬧哄哄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劉亮直截了當?shù)亻_口道:“我們翻到第一篇課文,沁園春·長沙,作者***”。
劉亮抬頭看著講臺下的學生,語氣多了一份鄭重:“***,大家應該都不陌生吧”。
全班異口同聲道:“毛爺爺”。
劉亮欣慰地點了點頭,二十一世紀的新青年們居然對開國領(lǐng)袖如此尊重,實在是后生可畏。
張紅主高舉著一張百元大鈔,興奮地吆喝著:“毛爺爺在此”。
全班哄堂大笑。
劉亮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一道嚴厲的眼神飛向高舉百元大鈔的主人。
張紅主立馬垮臺,悻悻然地將鈔票收了回去。
劉亮開口道:“有錢的同學就不要炫富啦,不然,我可要打土豪,斗地主啦”。
全班憋著笑。
張紅主摸摸后腦勺,咧嘴,低頭笑了起來。
劉亮的目光重新回到書本上面,介紹道:“***,中華人民共和國偉大的開國領(lǐng)袖,無產(chǎn)階級革命者,當然他也是個偉大的詩人,沁園春·長沙就是他在離開故鄉(xiāng)韶山,前往廣州主持農(nóng)民運動講習,途經(jīng)長沙,重游橘子州,面對湘江動人的自然景色,聯(lián)系到當時的革命形勢,由感而發(fā)的一首詞”。
接下來,語文老師通常的慣用手段,介紹作者生平,創(chuàng)作這首詞的背景,各個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全班朗誦,生僻詞介紹。
大致的流程就是這樣,基本上語文老師的講課流程都是這樣。
千篇一律,萬變不離其宗。
“真沒意思”我趴在桌子上。
“人家是來上課的,你以為演電視劇呢”譚少甜瞟了我一眼。
“可是,我已經(jīng)知道電視劇的結(jié)局啊”我吐槽道。
“你厲害”譚少甜微微一笑。
劉亮咳嗽了一聲。
我像個犯錯的小孩子,警覺般地低著頭,盯著書本。
沙縣一中有一個流傳很好多年的傳統(tǒng)。
對于我來說那就是惡習。
新學期開始的一周后,就是摸底考試。
從中考的煉獄刑場脫離出來沒多久,又要進行一次所謂的摸底考試。
真是慘無人道。
“又要考試,還要不要人活了”我把頭埋進書本里,吐槽道。
“習慣就好”譚少甜輕描淡寫道。
我詫異地瞧了她一眼,對她豎起一個大拇指,稱贊道:“你很勇敢”。
周末回家。
我吃過晚飯,洗了澡,吹干頭發(fā),坐在臥室的書桌旁,認真地復習著。
我不是復習剛剛發(fā)下來的高一新教材,而是將初三復習資料翻了出來,從語文數(shù)學英語,化學物理政治歷史,一門一門去復習。
看著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書本,我頓時欲哭無淚。
搞什么摸底考試,一個暑假下來,老娘全忘光了。
爸媽側(cè)開了一條門縫,露出兩個腦袋。
老媽:“小語可真夠認真的”。
老爸:“女兒長大了”
老媽:“都高中人了,也是該為自己的前途想想啦”。
老爸:“不會累著吧”。
老媽:“這才哪跟哪,不會”
二老的聲音很小,但是,早已傳入我的耳朵里。
字字清楚。
我埋著頭,盯著書本,早已無暇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