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婦,丈夫名喚蔣志清,婦人名叫秦香,小夫婦才成婚不到半年,他們都是孤兒,秦香爹娘在她六歲就去世了,蔣志清爹娘心疼小姑娘,便將小姑娘接到家里,后來又過了五年,在蔣志清十四歲時,蔣家夫婦也相繼去世。
夫婦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這回去縣城是探親,也是為了去尋個大夫給秦香瞧瞧身子。
秦香小時受了家里不少苛待,身子一直不好。
灶房里,秦香燒火,揉面和餡都是蔣志清,蔣志清手腳麻利,沒用一個時辰,包子便蒸好了。
齊漾不想打擾兩人,便坐在院子里,一邊琢磨以后的路該怎么走。
蔣志清將包子端上來,他笑道:“我還煮了野菜粥,給齊姑娘盛一碗?”
“多謝?!庇械某?,齊漾的語氣比之前好許多。
蔣志清跟秦香也是餓著肚子的,蔣志清干脆端個小桌子,三人坐在桌邊,一人一碗粥,包子直接裝在木盆里,桌上還有秦香腌的醬菜跟鹽水豆子。
齊漾吃飯快,一個拳頭大的包子三兩口吃完,她連吃了兩個,才抬頭問蔣志清夫婦,“我能不能多吃幾個?”
不知道是蔣志清手藝好,還是她已經(jīng)許多年沒吃過包子,齊漾覺得這包子真的是人間難得美味,要是胃允許,她能將整盆吃下去。
“能,能的,齊姑娘隨意。”蔣志清將盆朝齊漾手邊推了推。
有這句話,齊漾就敞開了肚子,又吃了兩個。
以前餓久了,這回連吃四個包子,還有一碗粥,才放下碗,齊漾便捂著胃,臉色有些難看。
“齊姑娘,你這是怎么了?”秦香是婦人,心思細膩些,她放下碗筷,蹲在齊漾面前,小心地開口問。
“無事。”身子的疼痛她早習(xí)慣了,忍忍也就過去了。
“若是不舒服,可不能忍著?!鼻叵闶沁^來人,她便是忍到后來,身子才出了大問題的,“志清哥,你去尋孫大夫過來,讓他給齊姑娘瞧瞧?!?p> “哎,我這就去?!狈讲琵R漾吃的狼吞虎咽,這夫婦二人就有些擔心,兩人看了齊漾好幾回,又不敢開口說教。
“不用,我沒事?!饼R漾抬手,阻止蔣志清。
她起身,朝外走,“多謝款待,時候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p> 齊漾習(xí)慣了獨自一人撐著,在末世,周圍都是喪尸跟不懷好意的人類,要是她將自己的不舒服展示在人前,那就是別人下手的好機會。
“齊姑娘——”秦香攔住齊漾的去路。
秦香不知道眼前這位姑娘為何大半夜的肚子在外,身為女子,她知曉女子在這世道生存有多難,齊漾冒著生命危險救下素不相識的他們,這姑娘定是個極善良的人。
她不忍心看著這位姑娘大半夜的流落在外。
“齊姑娘若是不嫌棄,就先在家里住一夜,我家雖不大,不過空房子還有兩間的,這深更半夜的,姑娘你一個人在外頭實在不安全。”
這是蔣志清跟秦香在灶房時就商量好的,齊漾救了他們兩口子,他們也想盡綿薄之力報答。
“多謝,不用了?!饼R漾還想走。
當初除了齊暖,她不習(xí)慣離人群太近。
“那齊姑娘可有住處?”秦香是個溫柔似水的女子,她做不來一直勉強齊漾的事,便退一步說:“街上的客棧都關(guān)了門,要不讓志清哥帶你去?”
“我不住客棧?!笔Y家夫婦二人是真的不放心她,齊漾心情頗復(fù)雜,她只好回道。
“那齊姑娘的家可就在這鎮(zhèn)子上?”
“不是?!?p> 秦香聞言,這回要堅決攔住齊漾,“那你不能離開,齊姑娘,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怎能眼睜睜看著你就這么離去?”
先前齊漾縮在角落里的模樣讓秦香心生惻隱,她不問齊漾的身世,可她也不能讓自己的救命恩人再去縮在角落里。
“是啊齊姑娘,你要是不愿有人打擾,我們可以去外頭客棧住,你就在這里好好休息。”蔣志清也說。
齊漾只覺得胃部的絞痛越來越重,她方才只想出了門,找個沒人的角落坐坐,等這陣痛緩過了再說。
“若是不麻煩,那我就在這里暫住一晚,你們也不用離開?!饼R漾微微直著身子,盡量平穩(wěn)地開口。
秦香松口氣,她笑道:“那我去收拾一下,房間我日日都會收,被褥都是新的,一直沒用過?!?p> 轉(zhuǎn)身之際,秦香又對蔣志清說:“志清哥,你去少些熱水?!?p> “好嘞?!笔Y志清也高興齊漾能留下。
除了蔣家夫婦住的主屋外,兩間空余的房間分別在主屋的一左一右,秦香給齊漾收拾的是東屋,東屋要寬敞暖和些。
齊漾坐在簡潔干凈的屋子里,面上總算露出一抹痛意,她深吸一口氣,放松身體,靠在床邊。
扣扣扣。
門被敲響。
齊漾收斂了面上的神情,起身,過去開了門。
“齊姑娘,我瞧著你身上的衣裳有些單薄,這是我自己做的,我身量比你小些,你試試?”秦香手里捧著一身嶄新的衣裙。
齊暖愛美,秋日仍舊穿的單薄,她的衣裳被齊漾穿在身上就顯得又薄又短,讓人忍不住生出惻隱之心。
住都住下了,再拒絕衣裳也是矯情,齊漾接過衣裙,道了謝。
這時,蔣志清端著水過來,“齊姑娘,你喝了這糖水試試,若還不舒坦,我便去請個大夫,你可莫要跟我們見外?!?p> “今日你們對我的相助,我銘記在心,以后但凡我能幫得上你們的,你們盡管吩咐?!饼R漾覺得自己救下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這夫婦二人一而再的幫她才值得她報答。
秦香眼圈泛紅,她沒拒絕,“我們聽齊姑娘的?!?p> 越是跟這姑娘相處秦香越是覺得這姑娘懂事的讓人心疼。
她拉著蔣志清離開,貼心地替齊漾關(guān)上門。
齊漾喝了糖水,又用秦香端來的溫水簡單洗漱,換了干凈衣裳,這才躺下。
不知是糖水起了作用,還是這具身子本身就扛痛,沒多會兒,痛意漸漸輕了,齊漾松口氣,閉上眼,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極沉,再睜開眼,外頭已是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