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消退,夜幕重又回歸北云土林,但祖庚年周圍的土林還留存著一層淡薄的光芒,使黑夜看得清七零八落的狼狙尸體,也看得清相擁的兄妹二人。
連祖庚年自己都沒想到的是他此時的心情是感激,感激能再次見到秋兒。
他之前秉持著為妹妹的安全考慮的心態(tài),寧愿分離,也不想帶上秋兒,但事到如今,他很欣慰秋兒能在自己身邊。
秋兒在長大,她知道陪伴是成長的一部分。獨自生活,更容易長大,但一不小心也會變成孤獨的怪物。
秋兒仍在細(xì)聲啜泣,祖庚年顯露出安慰的笑容。
“還在哭呢,小哭包,你沒發(fā)現(xiàn)你丟了什么東西嗎?”
見妹妹悲傷的情緒稍有收束,祖庚年拿出了剛才撿到的丑娃娃,秋兒見后咬了咬嘴唇,一把奪了過去。
“我沒哭,出汗多了些罷了?!?p> 祖庚年見妹妹如此倔強(qiáng),不禁得泯然一笑。
此時他再次注意到妹妹的一對青色的豬耳,毫無疑問,這就是爹留給秋兒的那只小豬幻化成的幻體。
雖然不知道那只小豬的品種,但也是因此,祖庚年覺得小豬的來頭絕對不簡單,他還從未聽說過有哪個御然師初次幻化后就能形成結(jié)界護(hù)罩,這根本不在一般的品階武技之中。
御然師成功幻化之后,就會根據(jù)自身天賦或生肖獸的實力進(jìn)入九品。
此時的御然師只具備九品武技的體能增益,在力量速度等方面有顯著的提升。而出現(xiàn)掌握特殊武技的情況,則屬于生肖獸的功勞。很多珍稀的生肖獸能給御然師帶來奇特的能力。
祖庚年拿自己的御然令放到秋兒身前,上面立馬顯示出九品二階的字樣。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能和那只小豬幻化的?”祖庚年問。
秋兒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是說:“它有名字的,它叫泡泡?!?p> “泡泡?”祖庚年笑瞇瞇地看著妹妹,“這名字聽起來確實像是你起的。”
“怎么,不好聽嗎?”秋兒提高聲音威脅道。
祖庚年心中暗自一笑,想起了妹妹曾經(jīng)一直管饅頭叫頭頭。而饅頭一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他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了。
“你和泡泡第一次幻化是什么時候?”
“就是剛剛,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好不容易從箱子里爬出來,就有只狼狙將我拖走,嚇?biāo)牢伊耍莻€時候泡泡奔向我,然后出現(xiàn)一陣藍(lán)色的光芒,就有了這對幻體。”秋兒說著,仍心有余悸。
“你果然是在那個衣箱中······那你之前為什么不出來呢,要不是聽見有人在喊叫,我就要離開了?!?p> “我不敢出來,我怕你又要把我送回去,我想到了云城再說。”秋兒可憐巴巴地回答。
“這件事舅舅知道嗎?”
祖庚年問,見妹妹難為情的神色便知道了答案。
“他肯定會擔(dān)心死的?!?p> 秋兒聽兄長這么說,解釋道:“你放心,哥,我留下了一張紙條,我寫了我要來找你?!?p> 祖庚年赧然一笑,摸了摸妹妹的腦袋。
此時周圍傳來枝葉被輕微踩到的聲響,祖庚年立馬護(hù)住妹妹,警惕著四周,隱約間,他看到陰暗的角落里有許多反光的瞳孔。
祖庚年有些擔(dān)憂,剛才的然力激蕩已經(jīng)消耗了他體內(nèi)大部分然力,更何況身體的疼痛又有了擴(kuò)散的預(yù)兆。
且不說這些藏于暗處的異然獸是什么品階,單是數(shù)量方面就讓祖庚年有些憂慮。
要知道,即便品階再低的異然獸,只要數(shù)量足夠多,一樣能打敗高品階的對手。
祖庚年曾聽說,八谷城以前有一位御然師,可謂是天縱之才,年僅二十歲就達(dá)到了七品,但可惜的是他死在了這片土林,被一群九品的夜輝蛛螢啃食殆盡。
也許是知道行跡已經(jīng)暴露,陰暗中的異然獸索性走到明處,顯露出恐怖的外貌。
那是一群落炎駝犀和電刺蜘蛛猬,大小各異,但都是一幅饑餓已久,覬覦人肉的兇惡模樣。
落炎駝犀壯碩高大,最小的也有一層樓高,它們長著粗大曲翹的黑色犀角,背上的駝峰好似兩座小型火山,里面時不時冒出黑煙火星,全身覆蓋著黑炭似的皮甲,總是被一股熱氣包裹著。上下顎布滿細(xì)小鋒利的牙齒,表明它們很喜歡吃肉。
而電刺蜘蛛猬則長得瘦長,八根蜘蛛腿好似竹竿,身上遍布暗黃色的尖刺,仔細(xì)看能發(fā)現(xiàn)有電流在尖刺上跳躍。它們的頭像是老鼠卻有著怪異的八只眼睛,張開嘴巴,里面滿是倒刺,看得人全身觳觫。
大大小小四五十只異然獸的品階普遍都是九品,但這絲毫沒讓祖庚年感到舒心。
“害怕嗎,秋兒?!?p> 秋兒看著兄長,抿著嘴回答:“我不怕,我現(xiàn)在也是御然師了,而且還有你在,我不怕?!?p> 祖庚年欣慰地對妹妹笑了笑,忽然感覺左腳一軟,差點跌倒,雖然站直了身體,但疼痛又襲身而來。
“哥,你怎么了?”秋兒擔(dān)憂道。
祖庚年咬著牙,搖了搖腦袋。
此時周圍的異然獸覺得時機(jī)到了,便悶吼嘶鳴著,一起沖向兄妹二人。
祖庚年將秋兒護(hù)在身后,接連打出幾記然力氣波,擊退了最先撲來的幾只電刺蜘蛛猬。
剛一擊退異然獸,他就感覺到一陣鉆心的疼痛。
急促喘息了幾下,他拳腳并用,打翻了幾只沖撞來的落炎駝犀,高溫灼燒著他的拳頭,衣服也被燒出了幾個洞。
緊接著電刺蜘蛛猬的利爪撲面而來,祖庚年伸出雙手接下,但還是被刺中了肩膀。
秋兒見狀一聲驚呼,引得一旁的蜘蛛猬揮爪撲去。
祖庚年忍痛抓住面前的蜘蛛猬甩向攻擊秋兒的那一只,雖然擊退了異然獸,但此時祖庚年余光中發(fā)現(xiàn)一只落炎駝犀已經(jīng)沖向了秋兒。
“秋兒!”
祖庚年猛然轉(zhuǎn)身,與此同時,妹妹也發(fā)出了驚叫。
好在秋兒及時喚出了結(jié)界護(hù)罩,落炎駝犀被擋在了護(hù)罩外。
一頭落炎駝犀沖向祖庚年,他順勢牽制著它撞向了秋兒面前的那頭駝犀,巨大的犀角硬生生扎進(jìn)了駝犀厚重的皮甲里面,受擊的落炎駝犀哀吼倒地。
“秋兒?。俊?p> “哥,我沒事,你小心身后!”
祖庚年聽后閃到一旁,撿起腳邊的巨石砸碎了撲來的蜘蛛猬。
九品的異然獸并不會發(fā)動特殊的然力武技,但祖庚年也并不太熟悉自身的然力,只會打出然力氣波。
就這樣,秋兒如同誘餌一般躲在護(hù)罩里,祖庚年吃力地?fù)魵⒘艘恢挥忠恢划惾猾F。
沒過多久便橫尸滿地,到最后,只剩下精疲力竭的祖庚年和同樣虛弱的一只落炎駝犀。
就剩一只了。祖庚年暗自嘟囔著,然后竭力打出一拳,希冀這最后一記然力氣波能結(jié)束戰(zhàn)斗。
但令他意外的是,他打出了一記軟綿綿的空拳,沒有然力氣波產(chǎn)生。
他愣了愣,然后重新打出一拳,依然什么都沒有。
祖庚年有些驚訝,他感覺到體內(nèi)還有然力,雖然很疼,可也不能說沒有了力氣,卻始終打不出然力氣波。
對面的落炎駝犀前肢耙地,準(zhǔn)備向前沖擊。
祖庚年緊張地反復(fù)嘗試,卻始終未能打出然力氣波,甚至連石頭也搬不起來了。
落炎駝犀吼叫著沖來,祖庚年額頭密布汗珠,仍不停嘗試著發(fā)動然力。
“打出來!打出來!快打出來啊!”
嘭!
劇烈的沖撞聲響起,落炎駝犀一頭撞進(jìn)了樹干中,祖庚年躲閃開了攻擊。
但他還是執(zhí)著于打出然力氣波,而最后這只落炎駝犀吃力想要把角從樹干中拔出來,晃動得樹葉簌簌掉落。
見落炎駝犀就要掙脫,而兄長還在揮舞著拳頭,秋兒大喊著:“哥!”
祖庚年抬頭一看,只見那只落炎駝犀掙脫開來,正朝自己全力撞來,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全身僵硬,無法動彈,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塊。
我用不了然力了。祖庚年絕望地想著。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