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可老秦這廝卻只會跟我說三個字：不知道！
我把人從沙發(fā)上揪起來，厲聲問道：“我早已告訴過你我的孩子已經被厲淵所害，司命卻帶著我的孩子來找你，你跟我說你不知道？！”
“姑奶奶，司命來找我的時候我也很意外啊！可他只跟我說他不忍心看著一個襁褓嬰兒無辜枉死，所以才出手相救，至于怎么救的就是不肯說，他一個上古尊神，我還能逼問他？”
“你不能我能！他救的是我的孩子，為什么不告訴我！”
“司命他不讓??！”老秦哭喪著臉。
“他不讓你就不說？你這么怕他，難道就不怕我嗎？你就不怕我知道了讓你魂飛魄散嗎？”
“當然怕了，所以才沒敢跟你說……”
“……”
我被老秦這幾句回答氣到說不出話，吸了口氣，松開了他，轉身走到窗邊，繼續(xù)看他那張臉，我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一巴掌扇過去！
事已至此，我暫時不想追究他欺瞞我的惡劣行徑，只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fā)生的。
“你最好給我個解釋，為什么要瞞著我這么多年？”
老秦拽了拽被我揪亂的衣服，看著我的背影，幾番張口又咽了回去，最后眼睛一閉，一臉抱著必死決心般的神情說道：“我解釋不了，司命他也沒有跟我解釋，只說是為了你好……”
“我不需要他為了我好！”
這個回答徹底激怒了我，我猛然轉身，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怒火，想起那個人曾經的欺瞞，冷漠與無情，如今又攛掇我最信任的摯友打著為我好的名義一起欺瞞了我這么多年，這一切的委屈、不甘與憤恨，此時全數(shù)爆發(fā)！
一股強勁的怒氣從我體內迸發(fā)，伴隨著的，是一聲龍嘯之音，整層樓的玻璃瓷器盡數(shù)碎成了渣渣，所有家具瞬間飛起，又重重落地。
怒氣平息后，入眼之處一片狼藉，名人字畫被撕裂成紙片飄悠悠落下，古董瓷器和一些不知所謂的擺件粉身碎骨散落一地。受損最嚴重的是老秦收藏的各種酒類，足足擺了兩面墻的酒柜，如今紅的白的黃的各種顏色都在地面流淌著混為一灘了，房間里充斥著各種酒類的味道，完全看不出它原來布置的模樣了。
整個房間只有老秦仍在原地未動，周身化出個屏障，擋住了各類碎片的襲擊，似是預料到了一般，對眼前的慘狀倒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閉了一只眼，略微皺了皺眉。
此時外面有些騷亂，應該是察覺到了這里的動靜，但卻沒有一個人進來查看，包括他那兩個最衷心的狗腿子：黑白無常，看來老秦應該是提前囑咐過他下邊的人了。
發(fā)泄出了這股怒火，我也慢慢平靜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我開口問道：“他……還說了些什么？”
老秦似逃過一劫般地吁了口氣，低頭在腳邊的沙發(fā)上扒拉出一塊兒干凈的地方，坐下，給我講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那時他剛被封為秦廣王不久，有一天，司命星君突然到訪，手里還抱著個男嬰，他告訴老秦，那是我跟容澤的孩子。
老秦聽到后也是十分驚詫，我曾跟他講過我與容澤的舊事，知道我有過一個孩子，但我也告訴過他，我的孩子在神魔大戰(zhàn)時被厲淵搶走害死了。他忙問司命為何孩子會在他的手中，司命說他是機緣巧合救下了這個孩子。
可不論老秦怎么追問他如何救了這孩子時，司命卻只有一句話：如何相救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孩子現(xiàn)在還活著。
司命救下這個孩子之后，料到這個孩子不會為神族接納，更會被妖族視為仇敵，為了保全他，便封印住了他體內繼承了庚辰的龍族靈脈，讓這孩子一直沉睡在自己的第一天府宮。之所以此時來找他秦廣王，是因為大戰(zhàn)至今，諸神之力已日漸衰竭，神族即將從這個世界消失，他無力再繼續(xù)護著這個孩子，只能將他送到人間。
司命知道我與冥府秦廣王是摯友，便決定將孩子托付給他，讓這孩子在人間做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即可，不求榮華富貴，但求老秦能保住我這一脈的后人。
老秦當下便要將此事告知我，可是司命卻將他攔住了，說道如果他真的把我當朋友，為了我好，就要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我歷經生死劫難，終能脫離凡塵得封神籍，這個孩子對我來說已成過往，不如讓我放下。何況這個孩子關系到厲淵和神族，老秦也擔心其中另有蹊蹺，以我的脾性，若知道真相恐橫生枝節(jié)，便答應司命，以神位起誓，信守諾言。
經過了這么多年，曾經主宰世間的神族已經消亡，當初的那個孩子也早已入了輪回，可我這份龍族的血脈卻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老秦按照司命叮囑，每一代的后人在世上都很低調，只保平安，直到今天傳到了景小洛身上，他已經不知道是我第多少代的后人了……
老秦講完這些的時候，我已經坐在了他剛坐過的沙發(fā)上，他自己正蹲在那堆酒水的殘渣前面一臉悲痛惋惜，樣子有些可憐又可笑。
我問他：“我若沒有發(fā)現(xiàn)景小洛的存在，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瞞不了多久了！”老秦一邊說著，一邊低著頭，在一堆碎瓶子里找著什么，“司命當年的封印已經出現(xiàn)了裂隙，景小洛的氣息就快封印不住了，遲早會被你發(fā)現(xiàn)的?！?p> 說罷他站起來，手里晃著一瓶“幸存者”，繼續(xù)說道：“司命臨走之前也說過會有這么一天，他還說欠你一個解釋，等時機到了會親自來跟你說明一切?！?p> 我這一生最厭惡被莫名安排，然后有人以命運為借口告訴你時機如何如何，尤其這話還與司命有關，且不管他會不會真的給我一個交代，這句話卻是無疑踩到了我的爆點，我剛要發(fā)作，老秦立馬抬起手求饒：“姑奶奶，這個邪火可別沖我發(fā)了，就剩這一瓶了！”
我白了他一眼：“這么心疼你的酒，干嘛不早點兒搬走，放在這里等我砸？”
“不讓您老人家砸點什么把氣撒出來，怎么表達我的歉意呢！”
“老娘當年拉下臉面請神族助你成神，你沒說怎么報答我，反而伙同司命一起欺瞞我這么多年，這點兒歉意夠么？”
老秦打著哈哈：“主要是心意！心意最重要！”
景小洛的身份來歷我已經了解，雖然過程出乎我的意料，讓我很不爽，但結果還是讓我感到欣慰的。我從沒想到自己在世上還能有個至親之人，與自己血脈相連，這樣想著心里倒生出了一些暖意，神情也溫和了一些。
老秦看出了我表情的變化，作死地又擠兌了我一嘴：“我以為過了這么多年，你對司命星君的心結已經完全放下了，沒想到剛才一提起來，還是這么苦大仇深的！”
我不想再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有些煩躁的說道：“我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糾葛，更不想這么莫名其妙欠他的！”
其實對于司命救下我孩子的緣由和經過，我心里疑慮不淺，可不管他的目的如何，到底是欠了他一條命，這讓我感覺非常不爽。
老秦有些不解：“有什么可欠的？那個孩子雖然是你的，也是容澤的，相當于就是他的，他救自己的孩子也是理所應當……”
“他是他！容澤是容澤！”我打斷老秦，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以后再讓我聽到這種話，就不止砸你點兒酒這么便宜了！”
老秦聳聳肩，沒說話，只做出一副“聽你的，你高興就好”的表情，開了僅剩的那瓶酒，又給自己倒上了。
看著他晃著酒杯的神情，像極了當年流連秦樓楚館的紈绔子弟，要說起百年前，這位神君也曾為情之一字，損耗了自己數(shù)百年的修為，可如今已然看不到半點情深的模樣。
“你這百年過得如何？當年損耗的修為可恢復了？”我問他。
“你可算想起關心一下朋友了！”老秦感嘆道：“越來越忙，不比您老人家可以睡著躲懶！至于修為嘛，恢沒恢復有什么要緊的，只要能壓得住底下這些小鬼就行唄！”老秦一臉的無所謂。
提起當年他損耗修為的事，也是想八卦一下他如今對曾經的那個人，那份情的心態(tài)，沒想這廝不接我的話，我也懶得繞彎子，直接問了：“你去看過她嗎？”
老秦神情動作停滯了一下，估計也是沒想到我會直接問出來，他自然知道我口中的“她”是誰，不過隨即又換回了那份輕松無謂的神情。
“看她做什么呢？她早已投胎轉世，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又何必去打擾？”
“這么灑脫！當真不負你情場浪子的美譽啊！”我半譏諷半擠兌。
老秦也不甘示弱：“你以為跟你一樣，都幾千年了還小肚雞腸！”
“少往我這里扯！如今妖族有異心，難保你這冥界不被牽扯，你修為沒恢復，最好警醒著點兒！”
說到這里，我想起他去昆侖查看靈魂的事，問他：“對了，昆侖附近的靈魂異象是怎么回事？你查出什么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