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轉(zhuǎn)多云,天色漸暗,風(fēng)雨來的莽撞。
船艙進(jìn)水,船行緩慢。
海浪慢慢變大,但小船搖擺的幅度卻越來越小。
船上的重物大多都扔入大海,但船身吃水還是太深,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船長單手扶舵,緊閉著雙眼,淋著雨,面朝天,嗚呼哀哉,似乎在向上天禱告。
睿婷全身濕透,但仍在將船艙中的海水搖出船外,身材確實不錯。
絕境之中的花敬飛,還是想不出任何對策。
大學(xué)里沒教過如何應(yīng)對海難呀。
這種古船是單層船板,結(jié)構(gòu)簡單。開裂的地方應(yīng)該在側(cè)板或底板的位置,海水的從裂縫中滲入船艙中,但花敬飛那一拍不知有沒有傷到龍骨和肋板,如果貿(mào)然用木楔填堵,敲敲打打可能讓船板開裂得更加嚴(yán)重。
除了減輕配重,保持船身平穩(wěn),沒有任何辦法。
最終的選擇,只能是棄船了。
自己這一掌,害死了一船人。
花敬飛淪陷在無窮無盡的自責(zé)之中,讓他更加難過的是,這一船人,除了船長那一句牢騷,再沒有一個人要怪罪他。
他們都在奮力的加班,為活著爭搶更多的機會。
花敬飛環(huán)顧四周。
慨嘆著。
掘民,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宗族。為什么這肉身的使命是為掘民洗刷冤屈?又是什么樣的人,要冤枉如此一個毫無怨言又埋頭苦干的宗族呢?
花敬飛不禁的想起弩箭射入雞舍的事。
自己明明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為什么他們射不中?
幾十發(fā)弩箭齊射過來,為什么自己踉踉蹌蹌的躲閃,依然能夠全身而退……
躲避了十六年,為什么長老他們還是那么輕易的相信了自己隨口的鬼話?
為什么?
海浪越發(fā)湍急,小船又開始搖晃起來。
黑云壓海,怒雨橫飛。
生死在絕望之中搖擺。海王的媽媽應(yīng)該還沒有見到燈塔的守望者。
誰會來救他?
花敬飛用手掌壓住自己額頭,一時的憤怒害了一船人,一時的自私斷了一個宗族十六年的期盼。
既然楚霸天的生死已難料,離開這個世界的機會更是渺茫。
只能自救了!
花敬飛大聲咆哮:“若能活著!我一定為掘民討回公道!”
……
“有船!”
一個船員忽然叫起。
……
“呵!什么叫主角光環(huán)!”
花敬飛的眉頭舒展開來,拉住叫喊的船員,使勁的朝著船員所指的方向望去。
很遠(yuǎn),但確實是船,還是條大船,船頭掛著一面黑旗,船的主帆上也印著一個通體的圖案。
花敬飛舒展的眉又皺了起來。
那個圖案他認(rèn)得。
一個頭蓋骨,下面兩個大骨棒。
花敬飛想罵這劇本的作者,但身邊卻響起了歡呼聲。所有的船員都?xì)g呼起來,睿婷的興奮的望向花敬飛。船長甚至都松開了船舵,走到花敬飛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可是一條海盜船!
花敬飛的提醒,并沒有阻止到這一船人的歡呼雀躍。
掘民都是魔鬼嗎?
“敬飛,那海盜船改一改還能用,一會搶船的時候,你下手一定要輕點?!贝L說話的聲音很大,但在海浪和狂風(fēng)暴雨中,卻像是悄悄話一樣。
“?。亢冒??!被ň达w隨口回應(yīng),但似乎他自己也沒完全聽清楚船長的意思。
主帆調(diào)轉(zhuǎn),半沉的小船,朝著海盜駛?cè)ァ?p> 睿婷扔掉了手中的水桶,在花敬飛耳邊,大聲說道:“師兄,要我?guī)兔???p> 幫忙?
“我要做什么?”花敬飛疑惑的看著滿面雨水的睿婷。那素顏也是沒誰了。
睿婷也疑惑的看著呆呆的花敬飛:“好吧,那我負(fù)責(zé)甲板上小嘍啰,你負(fù)責(zé)后面的海盜船長,這樣可以嗎?”
“后面的什么?”花敬飛依然不知所措的看著睿婷。
睿婷也不知所措的看著花敬飛:“師兄!你過分了!你又想當(dāng)甩手掌柜!”
花敬飛更加茫然的望著睿婷:“哈?”
睿婷氣的直跺腳,轉(zhuǎn)身喊道:“你就知道欺負(fù)我!拿著陽巨卻什么都不做!好!我自己來!”
什……么東西?
說話間,海盜船越來越近,船上的海盜們逐漸清晰可見??伤麄儾]有體會到威脅的來臨。反而很納悶這樣一只水都沒過甲板的小船,怎么會有勇氣靠近海盜。
是來投奔的?
海盜們面面相覷,都在胡亂猜測這小船的意圖。
海盜船長是一個面相十分兇惡的人,船員們明顯都很怕他,雖然小船的靠近充滿了未知數(shù),但沒有人敢去問船長下一步該怎么做。
小船繼續(xù)向前,海盜船長終于下達(dá)了命令。
擊沉它!
海盜船員沒有一絲遲疑,紛紛回到了戰(zhàn)斗位置,一架架鑄鐵大炮推向開炮的位置。防水的引線被點燃,火星很快便燃進(jìn)炮膛。
隨著一聲巨響,第一炮射出了。
炮彈是一顆實心鐵球,雖然本身并不會爆炸,但它的沖擊力足夠?qū)⑦@艘小船打的粉碎。
炮彈激起了水花,第一炮打偏了,但相差的距離并不大。
老練的炮手利落裝彈,舉起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做準(zhǔn)星,重新調(diào)整了三架火炮的方向。
然后舉起火把,望向海盜船長。
怒風(fēng)捶海,濺起千層白浪。
海盜船長橫眉立目,磨牙鑿齒,瞪著繼續(xù)靠近的小船,揮下了充滿殺氣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