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金蒼城。
象牙白的大理石堆疊而成的堡壘,飄揚(yáng)著七彩的王國旗幟,琉璃瓦造的殿頂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夢幻的光芒。在眾多荊棘與薔薇的纏繞下,帝國的白銀盔甲士兵筆直地站在外墻與堡壘的一側(cè)。
士兵們神采奕奕,似乎接下來所要見證的場景,是令他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畫面。
“請大家保持安靜!”
城堡的中心出來了一位頭戴黃金王冠的老者,他的步伐沉穩(wěn),拖動沉重的紅色長袍站在了城墻的邊緣,望著廣場上成千上萬的百姓,舉手投足間散發(fā)著王者的氣息。
王國的百姓在強(qiáng)烈的陽光下仰望著城堡前的國王,嘩然聲戛然而止,眼神中無不流露出對王國統(tǒng)治者的崇拜。
“今天是一個重大的日子!是整個王國,乃至整個人類最重大的日子?!眹醯穆曇魳O具感染力,仿佛是從腦海中響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借助了某種特殊的道具。
國王敲動手中的暗金色權(quán)杖,手背上的皮膚形成了褶皺,他鄭重地說道:“人類與魔物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百多年,在這一百多年的時間里,人類從進(jìn)攻到防守,從防守到潰敗。我們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的失敗,也失去了太多太多的子民?!?p> “但是,今天!我要告訴我的臣民,這樣的日子將會一去不復(fù)返。我們即將贏得勝利的曙光,天神將庇佑金蒼城!”國王隨即張開雙臂,緩緩閉上了眼睛。他感受著周圍如潮水般的歡呼聲,他的內(nèi)心卻顯得異常的平靜。
“勇者!這位天神派給我們的最強(qiáng)戰(zhàn)士,將會帶領(lǐng)著我們吹響反攻的號角,殺死暗夜城里的大魔王!”
伴隨著國王的華麗退場,年輕的勇者出現(xiàn)在了人們的面前。這是一位自帶光環(huán)的勇者,在他出場的那一剎那,整個城市都響起了劇烈的轟鳴聲。
“大家……”
勇者的聲音略顯稚嫩,似乎并不習(xí)慣應(yīng)對如此大的場面,也可能是國王的提前出場給他帶來了太大的壓力。
暖風(fēng)襲來,勇者的紅色斗篷緩緩飛動。黃金色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逐漸凌亂,但他嘴角洋溢的善良笑容,卻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民。
“勇者!勇者!勇者!”
誠實(shí)、善良、勇敢、仁愛、純凈。宛如鉆石般璀璨透明的心靈,不正是所有人類心目中救世主的模樣嗎。
勇者左手持劍,右手握拳置于心臟。感受著心臟的劇烈跳動,他先是回頭望去,隨后便堅(jiān)定地宣誓道:“我受天神的指引,帶領(lǐng)人類破除陰霾,殺死暗黑大魔王,還給人類一片安寧的土地!”
長劍一揮,勇者指著暗夜城的方向。數(shù)十道光芒從他的背后齊齊射出,仿佛神跡降臨,破開了擋在前方的陰云。
“嘩~”
王國百姓一陣歡呼雀躍,沉浸在了勝利的喜悅當(d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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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聲勢浩大的加冕儀式,以華麗的揮劍結(jié)尾,以響亮的歡呼聲永流傳。
退下高臺的勇者總算是松了一大口氣,全身的盔甲也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了,他延遲性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嘀咕道:“這場面也實(shí)在太嚇人了,差點(diǎn)連尿都嚇出來。”
國王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粗重地喘了喘氣:“艾安特,今天表現(xiàn)得不錯?!?p> “國王陛下,排練了這么多次,自然是不允許出現(xiàn)差錯?!卑蔡芈冻鲫柟獾男θ荩M管他此時已經(jīng)心力交瘁。
國王沒有繼續(xù)回應(yīng),而是帶著他的大臣轉(zhuǎn)頭離開,隱隱約約間還能聽到兩人私下的對話。
“陛下,費(fèi)盡心思演這么一出戲真的值得嗎?我覺得……”
“演這么一出戲,就是為了渲染必勝的氣氛,讓越來越多的青年參軍入伍。今天王國的百姓對勇者的呼聲不是很高嗎?”
勇者:艾安特。
是的,他不是冒充的勇者,而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勇者。一出生艾安特便獲得了天神的祝福,擁有至純的光明之力,本以為他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但實(shí)際上他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不會劍技,不會魔法,盡管王國派遣了最好的師資力量,但是結(jié)果卻令所有人失望。
“我真的是廢物嗎?我該怎么面對金蒼城的百姓?”
今天的加冕儀式讓艾安特看懂了很多,以他現(xiàn)在的實(shí)力,別說是殺死魔王了,就連殺死一只低等魔物都做不到。
身旁的呼喊聲打破了艾安特的思緒。
“艾安特,我把這幾臺探照燈都收起來了?”王國的特級工程師朝著艾安特招了招手,臉上的笑意似乎是有些耐人尋味。
艾安特看著工程師手中密密麻麻的電線,友善一笑:“沒事,您直接收起來吧……一時半會應(yīng)該也用不到了……”
“沒事,沒事,下次如果還有需要的話,記得來找我?!碧丶壒こ處煹拖骂^將手中的電線扎成團(tuán),嘴里吆喝道。
站在一旁的勇者艾安特尷尬一笑,搖搖頭,沒有反駁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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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聽說了嗎?”戴著草帽的家丁拍了拍身上的土灰,半蹲在木柵欄上。
“聽說什么了?”另一個舉著鋤頭的家丁靠在柵欄上,好奇地湊了過去。
戴草帽的家丁摳著鼻孔,裝模作樣道:“就昨個,福農(nóng)村出現(xiàn)了一個大惡魔。”
家丁用腳跟踩著鋤頭,臉上寫滿了質(zhì)疑:“切!誰信啊,又在那裝神弄鬼了吧……邊界不是有士兵把守嗎?”
戴草帽的家丁不允許自己的小道消息受到質(zhì)疑,擼起袖子解釋道:“真的!放牛的老頭向城里報(bào)告了,看樣子肯定是不假。”
“哎呀……你就別操這個心了吧,就算有大魔頭又怎么樣?跟我們種地看家的有什么關(guān)系?擊殺怪物,那是勇者應(yīng)該干的事情?!奔叶〔戎z頭左右旋轉(zhuǎn),把好好的草皮戳出一個洞來。
一個人影從兩人的身旁經(jīng)過,這時候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
“艾安特,你回來了?”
“今天的加冕儀式都還順利嗎?”
艾安特的背有些佝僂,可能是受不了這沉重的鍍金盔甲:“嗯嗯,還算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吧。”
“對了,剛才一位公子約了你一起練劍,他應(yīng)該在那邊的椅子坐著?!?p> 沒有停下來與家丁繼續(xù)嘮嗑,現(xiàn)在的艾安特只想把這沉重的盔甲脫下,因此他并未聽到家丁所說的最后一句話。
“當(dāng)勇者太累了,整天都要想著殺魔王,殺魔王!魔王哪有那么好殺?要是想殺就殺,那我這個勇者活得也不會這么憋屈了?!卑蔡嘏影l(fā)酸的脖子,嗅了嗅香樟樹散發(fā)的迷人氣息。
他邊走邊抱怨,應(yīng)該是在發(fā)泄著壓抑了多年的苦悶。
“哎……當(dāng)魔王實(shí)在是太爽了,整天只要想著怎么被勇者殺死,被勇者殺死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我這魔王當(dāng)?shù)靡矊?shí)在是太舒服了?!?p> 耳旁傳來了男子愉快的吐槽聲,這讓本就疲憊的艾安特突然一愣:“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恭候多時了!我的敬愛的勇者大人?!蹦凶禹斨咙S色皮革質(zhì)地的牛角帽,翹著二郎腿從木椅上站了起來。
艾安特看著面前陌生的面孔,那深邃的漆黑瞳孔似乎是能奪人心魄:“有什么事情嗎?”
“自我介紹一下?!蹦凶用嗣约旱呐=敲?,表現(xiàn)得很是紳士:“我是來自喜馬拉雅城的冒險(xiǎn)家奧文斯,慕名前來,就是想跟勇者切磋切磋。”
“切磋?”艾安特盯著奧文斯頭頂?shù)呐=敲?,試圖從記憶中找到這個叫喜馬拉雅的城市:“今天我有些累了,如果要切磋的話……”
“沒事,會很快的?!眾W文斯打斷了勇者的話,丟了一把生銹的鐵劍過去。
“會很快?”
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艾安特習(xí)慣性接住了鐵劍??粗种薪饘儋|(zhì)地的劍,他一愣:“要切磋的話,我們可以去競技場。”
“沒事,就在這里,會很快結(jié)束的?!眾W文斯眼角閃過異光。
“如果要切磋的話,最好還是用木劍吧。不然傷到對方就不太好了,畢竟刀劍不長眼。”艾安特從小就不喜歡這種冷兵器,因?yàn)樗碇鵁o盡的殺戮。
“不長眼才好辦事?!?p> “辦事?”艾安特一頭霧水。
“要來了!”奧文斯突然大吼一聲,摸了摸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朝著艾安特沖了過去。
對方的速度太快,艾安特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只能被動地雙手握住劍柄,向后倒退:“你的劍呢?”
“我?我不需要劍。”奧文斯目光直視著劍尖折射的光亮,眉毛微微上揚(yáng)。
“勇者!舉起劍!砍我!”
“你要干什么!”艾安特的瞳孔迅速放大,身體不受控制地按照對方的指令揮動鐵劍。眼睜睜看著鐵劍刺入奧文斯的心臟,鮮血像噴泉般涌出,染紅了他的雙手。
奧文斯只覺得眼皮有些沉重,欣慰地閉上眼睛,嘴角揚(yáng)起了安逸的笑容:“別擔(dān)心,我只是想回家吃燒烤……”
‘吱吱~’
翅膀上有雷紋標(biāo)記的蝙蝠倒掛在屋檐底部,冷靜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隨即便扇動翅膀朝著暗夜城的方向飛去。
敘日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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