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坐吧。”方長信指了指離自己不太遠的椅子低低說道。
“世子!我是真不知道宅子是您的。”也不知道您在這上面!唐玉瑩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勉強把話說全沒斷續(xù),也乖乖坐了下來。
“無礙,在此歇個腳。私下還是叫我方大哥吧?!?p> 唐玉瑩見他那副撲克臉,權(quán)衡了一下還是開門見山。倒不是她不曉得方長信所謂的歇腳是個托詞,只是誰叫她自己夜半翻墻,連順了人家好幾個桃子呢。甭管他在這是歇腳還是干什么,她總歸是理虧,也不便去問。
“方大哥,我此次不是走大門進來的,眼見大雨還在下,可我得趕緊回去。若是可以,還請幫我翻了墻?!碧朴瘳摢q豫了一會,便下定決心一試。若再顧慮規(guī)矩,恐怕一會結(jié)果會更精彩。探身接著說:“方大哥的事情我一概不問不提。”
方長信沒料到她居然這樣直接,挑著眉去看她的神情,卻始終沒有看出慌亂和窘迫。
“哦?你倒是說說,你怎么進來的?”方長信聽著她有些無厘頭的說法,揶揄道。他倒是不覺得麻煩了,這個唐小五,說話條理清晰,就是膽兒太異于常人了。
“你可知帶你翻墻并非易事?若是讓人瞧見了可非同小可?!狈介L信低低說道。
“我,我?guī)е〗惴?,翻墻進來的。世子要責罰就罰我吧!”青竹一臉菜色,害怕極了,像只鵪鶉一樣護著自己小姐。
“你家小姐可比你身手還好?!彼{風忍不住插了一嘴,笑著看青竹。暗念這丫頭倒是護主,膽兒那么小還敢爬墻。嘖嘖!
“方大哥,我,我就是饞桃子了。摘了幾個,我回頭賠給您?!碧朴瘳撛僖沧蛔×耍酒饋硌銎痤^詢問的目光落在了方長信棱角分明的臉上。
方長信回望她白皙的臉龐,燭光在頰,粉撲撲的像壽桃一樣,大眼睛圓瞪瞪的,擔憂的眉眼高低挑著,一雙小嘴更是不饒人般動個不停……
“方大哥胸有丘垣,有大將之風,幫幫我吧。往后我不再提此事,定不會于此事要挾方大哥。”唐玉瑩當然知曉其中難度和顧慮,說著說著,倒是不由自主露出蘿莉般的神情來。
方長信低頭暗咳了一下。
“我若幫了你,如何回報我?”
“方大哥,唐府里有的,您府上肯定也有。容我想想?!?p> 唐玉瑩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假笑。
“方才的詩詞,可否贈我一篇?”
“額,倒是可以。只是......”
“你來莊子帶了多少護衛(wèi),你院子里可有?”
“院子里沒有,都守在院子外面。角門有幾個?!碧朴瘳撘娝袂樗朴兴蓜樱睦锷鸾z絲希望。
方長信走到欄桿處,望著對面的院子,稍稍仔細看去便確定了幾處,印證了唐玉瑩的說法。又見雨勢減了下來,給藍風遞了一個眼色。
藍風這頭正擔憂主子會如何反應,所以一直望著方長信的神色。這時見他的眼色如此,瞪大眼睛,末了暗暗嘆一句,真不容易!
“小姐,蓑衣披風都沒有,您這樣……”青竹此時著急說道。
“先用我的?!狈介L信卸下披風,放在椅背上。
唐玉瑩與青竹對望了眼正想說不用了,卻見青竹急忙上前取過來披在唐玉瑩身上。
“謝過世子!小姐先披著吧,若是惹了風寒可不得了?!?p> “方大哥,謝謝你!”唐玉瑩知曉此時也不是逞能的時候,徐徐說道。
青竹以為要下樓,便立在唐玉瑩身邊想扶著她的手,卻見方長信上前一步,在唐玉瑩眼前立住,低聲說道:“記住莫出聲?!?p> 見唐玉瑩點了點頭,他便伸出右手如懷抱般環(huán)手攜著唐玉瑩的右臂,唐玉瑩屏住呼吸,耳邊一句“得罪了”如風吹散,只見自己跟著方長信飛躍起來。
唐玉瑩來抬手捂住嘴,本能地咬緊牙關屏住呼吸。
像過山車一樣騰空而起,真的不是兩般的暢快!
仿佛就在幾秒間挒過了墻壁,落在院子里的地面上。
唐玉瑩不由自主地抬頭去看方長信的側(cè)臉,見他回首自己了,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輕功??!太厲害了!簡直不得了!
方長信沒有立馬放開唐玉瑩,見她一副羨慕驚嚇又欣喜的模樣,突然有些愣住。更怕一撒手便坐地上去。
心里暗想:這丫頭,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若是出了事……不,不能出事!
方長信緩緩放開手,驚訝于自己的思緒,便低頭不言不語。
“方大哥好武功!”唐玉瑩站定后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眼睛都快冒泡了。
真的太羨慕了,頭回見識輕功,真的不得了!
方長信搖搖頭,有些苦笑。這丫頭盡想著飛躍的快意,竟也不道懼怕,枉他方才還想著要不要點了她的啞穴。
“今夜之事我決不外提?!碧朴瘳撘娝麄?cè)臉修長,劍眉星目,急急豎起三指于耳旁低低說道。
“莫忘了我的詩,告辭。”方長信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不自覺點點頭,回身飛躍而去。
唐玉瑩望著雨簾下那個飛起的身影,修長清逸,筆直往前,又是羨慕得不行。這個時代的偶像,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偶像??!
“小,小姐……”
青竹微弱的聲音傳來,唐玉瑩回身見她軟在地上,趕緊上前扶住她。
“別說了,趕緊進屋?!碧朴瘳摰故鞘帜_伶俐,反倒扶著青竹進了屋。
偷摸著掌了盞燈,青竹只褪了外衫無論如何也不肯換她的衣裳,還執(zhí)意躺在外間。唐玉瑩見她把那披風擦干又找了個格子藏了起來,只好無奈躺在床上,想著方才的輕功,眼皮墜呀墜,終是被睡意打敗,沉沉入夢。
方長信回了閣樓,則默默坐在燭燈前。
一邊思索著道觀那頭的事情,一邊垂眼望著燭光搖曳,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的插曲,一直以來分外復雜的事情變得似乎沒那么沉重。
藍風望著他的側(cè)臉,思索片刻便靠著柱子閉眼。
這一夜,屋外雨漸小,風聲依舊,明日或許又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