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程玉只披著一件單薄的衣衫站在窗子邊吹冷風,經(jīng)過這段時間,那位公子在她的心里還是揮之不去,就算她接別的客人,也還是會想起他……
明明就被拒絕了,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呢。
剛想關(guān)上窗戶,卻見一個男人進了醉春樓,他披著一身黑色的長袍,頭微微低著,似乎是在掩人耳目,但是她一眼就能認出是他。
半夜三更的,來這里做什么?
不過想想第一次見面,也不是客人來的時間,他跟醉春樓有什么關(guān)系嗎?
程玉掩上窗戶,躲在門邊聽著動靜,這個時間外頭安靜的很,不一會兒,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程玉探出腦袋,見他去了春娘的房間。
她越發(fā)好奇,輕輕跟了過去。
蹲在門口,把呼吸的聲音放到最低,卻聽里頭傳來春娘恭敬的聲音:“主子!”
“嗯。”宋子明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程玉瞳孔猛得一縮,她心心念念的公子居然是醉春樓的真正的東家!
怪不得之前自己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去,如果自己一直留在這里,豈不是越來越不能忘記他?
心里震撼的沖擊一波又接著一波,她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
剩余的話她不敢再聽,只得又悄悄回去了。
宋子明聽見外頭沒了動靜,才開始跟春娘議事,末了說:“明日程玉會來找你,你就跟她說她以后就是自由之身了,不必贖身,賣身契給她就是。”
春娘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很快就低頭應道:“是?!?p> 認識主子這么久,他可從未插手哪位姑娘的閑事,主子這樣貴重的身份,尋常的女子都是高攀的。
這個程玉,究竟什么情況?
“她走的時候,你把這個給她吧?!彼巫用髂贸鲆粋€小匣子,里頭是一些銀票珠寶,足夠程玉在京城安頓下來,如果到個清凈遠人的地方,怕是一輩子都花不完。
雖然那次是她主動的,但是到底是自己占了便宜,應該的。
春娘也不敢多問,接過匣子,覺得里頭的份量實在是不輕,心里更是猜測著主子和程玉的關(guān)系。
印象中的程玉,相貌不算是頂尖的出挑,也不算嫵媚動人,但是很有自己的主意,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是個好相處的。
性子也是執(zhí)拗得很,一開始不管怎么勸都不肯接客,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又肯了……
若程玉是主子的女人,主子怎么舍得讓她接客呢?
春娘反應過來,覺得自己不該想那么多,只管聽主子吩咐就是了。
夜凌寒這么一去果真一晚上都沒回來,白菁染猜測著他可能去了潘氏那里過夜了吧?
嘖嘖,看來白柔是真的慘啊,連比她低級的侍妾都搶在她前面。
白菁染正在用早膳,綠意就從外面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王妃王妃,奴婢去打聽過了,昨晚王爺雖然去了潘夫人那里,但是略微坐坐就走了!”
她含在嘴里的粥差點就噴了出來,好不容易咽下去,艱難道:“綠意,我沒讓你去打聽這些……”
“可是,王妃不是也很想知道嗎?”綠意疑惑地摸摸腦袋。
白菁染只得順著提了一句:“是是是,你做的好極了?!?p> 綠意婚事的事情白菁染想了想就交給劉管家來辦,小兩口頭一回成婚,一些事情說不定還真有遺漏呢。
劉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場面沒見過?交給他再好不過,需要多少銀子自己來出就是了。
劉管家聽了倒是沒說什么,這事兒也好辦,畢竟是個丫頭,既然是王妃身邊的,略提一些場面也就差不多了。
想想之前王妃放權(quán)的話,他還一直以為是王妃逗他玩呢,王爺知道之后也只是一句“知道了”就沒有了。
看起來似乎是縱容的樣子。
這個王妃,可不得了。
白菁染主仆打算去珍寶軒看看情況,才到門口就見秋娘說:“東家,有位姑娘找您呢,在后頭屋子里等著您。”
“我去瞧瞧,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卑纵既居行┮苫?,不過想著自己會武功也不怕對方來找麻煩。
剛進屋子就愣住了,居然是程玉。
白菁染就立刻想起來自己迷藥錯拿春藥的事情,程玉中招了,應該也……
突然就有些心虛:“姑娘,你找我?”
程玉心里是很復雜的,若不是白菁染攪和,自己一定會跟了田大富,那可真就是生不如死了,可是她一插手,自己卻遇見了一個不該遇見的人,這是個死局……
如今木已成舟,恢復了自由之身,似乎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
“姑娘,當初是你給我下的藥忘了嗎?”程玉的聲音很輕,卻給白菁染帶來巨大的沖擊。
“?。?!”白菁染有些懷疑人生了,當時她不是昏迷了嗎?怎么會認出自己?
看著白菁染眼里的震驚,程玉淡然一笑:“當時我是裝作昏迷,原本想等你走了再出來,沒想到卻是下了催情藥。上回我在街上看到了你來買下鋪子,就過來找你了?!?p> “姑娘,對不住了,我當時本來想下迷藥的,卻不小心拿錯了?!卑纵既緦擂蔚溃骸肮媚铩氵€好嗎?”
“我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可惜沒有落腳之處,不知道姑娘可愿意收下我?”
白菁染心里一動,正好秋娘帶著孩子偶爾抽不開身,讓程玉來珍寶軒幫忙似乎也不錯。
出于對程玉的愧疚,這個忙她也義不容辭。
“程玉姑娘,這個珍寶軒正是我的鋪子,還缺一個人做活兒,要是姑娘不嫌棄可以過來,后頭還有屋子,你可以住下來?!?p> 程玉愣了愣,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爽快,她嘴唇動了動,最后也只是吐出一句“多謝?!?p> 她見過很多人,知道她是青樓女子之后就是滿眼的嫌棄似乎自己是什么不堪的東西。
但是眼前的女子并沒有這樣的表現(xiàn),她看著也就十幾歲,梳著婦人的發(fā)式,看起來小得很。
她的眼里,有驚訝,有一些愧疚,卻沒有她經(jīng)??吹降哪欠N嫌棄的眼神。
心里忍不住劃過一道暖流,哪怕習慣了那種眼神,如今遇到了不一樣的,難免感觸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