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復的夢

　　杜清沅和柳晏在半路上分別后，快樂地頂著大花環(huán)自己回家，手里還拿著鮮艷的花束，一蹦一跳地邁進家門。“爹娘，我回來啦～”

　　“喲，丫頭回來啦，正好飯也快好了，你趕緊去洗洗手來吃飯?！倍欧髀曅θ轁M滿的看向自家閨女。杜清沅把手上的花束背到身后，父女間默契地比劃問“我娘呢？”杜拂聲瞥了一眼杜清沅的身后，不屑的比劃“你這套你爹我早就玩膩了”，然后用手指指廚房方向。

　　“切”杜清沅撇撇嘴，向廚房靠近，突然冒到江蕪邊上，送出一束鮮花，“喜歡嗎，娘？我親手摘的。好看吧?！苯彵贿@一嚇，差點把筷子丟進鍋里，“你呀你呀，真是?！蹦罅四蠖徘邈涞靡獾男”砬?，把鮮花放到一邊，“行啦，娘很喜歡～出去吧，之后給你做鮮花餅吃?！?p>　　杜清沅向前緊緊抱住了江蕪的腰，又很快松開，快樂地向外跑去，“耶，娘最好咯。我去找爹看看繡花?！彪p手在空中飛舞，辮子一翹一翹的，準備去找杜拂聲討之前的游戲的獎品。

　　“這丫頭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江蕪無奈地看著遠處的黃色背影，笑了笑，拿起鮮花嗅了嗅，“這驚喜每次整的跟你爹一摸一樣。”

　　“爹爹爹爹爹，你繡花繡好了沒有?！?p>　　“吶吶吶，好了好了，拿去拿去?！?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也太丑了吧?！?p>　　帕子上繡著奇奇怪怪的三個不明物體，針腳粗糙得不忍直視。

　　“這都是什么啊，笑死了，爹你也太有天賦了?！?p>　　“嘿，你這小丫頭還笑話我，你看看你自己的繡活，什么樣子。這我們一家，看不出來?。俊?p>　　“哈哈哈哈哈哈，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倍徘邈鋵χ磷有χ辈黄鹕恚α撕靡粫?，又嬉皮笑臉地湊近杜拂聲，“謝謝爹啊，這花環(huán)就送你了?！币话寻杨^上的花環(huán)套到他頭上，五彩斑斕地艷俗，但硬生生靠顏值茍住了，倒沒也顯得不倫不類，還多添一份風流倜儻。

　　杜家內(nèi)燈火在夜色里分外溫馨美好，總是回響熱鬧的歡笑聲。

　　夜已深，星辰稀廖。

　　宋霆躺在床上，腦海中還是不斷閃過杜清沅的臉，翻來覆去——

　　“要不你嫁給我怎么樣？”宋霆看著眼前靠坐窗邊的白衣少女，一雙腿在空中突然停了一下，又繼續(xù)晃呀晃?？粗滓律倥皖^抿抿唇，似乎有些吃驚又為難，宋霆緊張地攥起雙手，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心慢慢沉下。似乎感受到少年凝重的情緒，少女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淺淺彎彎嘴角，瞥了一眼宋霆，傲嬌地把頭扭向窗外，輕晃著腦袋，故意拉長音“這——也不是不行?！彼析€在拼命想借口來遮掩掉自己上句話的意思，卻馬上被驚喜砸到頭，欣喜若狂地抬起頭看向少女。少女這時也轉(zhuǎn)頭看向他，眉眼彎彎，眼睛里像有萬丈星光。宋霆癡癡地看著少女柔美的面龐，伸手想抱她……

　　卻突然發(fā)現(xiàn)懷里一陣濕潤，心突然跳得飛快，他僵硬地低下頭，瞳孔緊縮。剛才還沖他微笑的少女，毫無生氣地倒在他的懷里，周圍是一陣兵荒馬亂，恍惚間好像還聽到有人大喊“霆哥你快撤啊”。他只是愣愣地看著懷中的少女，穿著白色的婚紗，胸口的一片紅色卻不斷染開。他想說什么，蒼白的嘴顫抖地開合，卻發(fā)不出任何聲。少女為婚禮特意上妝的臉蛋，雖發(fā)型有些凌亂，但仍看起來無暇美好，她努力覆上宋霆的手，無聲的做了口勢。

　　“別難過，不后悔……”不后悔這次任務，不后悔和你在一起的時光，不后悔此生遇見你。

　　——宋霆突然從床上驚坐起，大口地喘著氣，雙手發(fā)顫掩面，哦，是夢啊，又是這個夢，這個重復的夢。轉(zhuǎn)頭看看天色，才微微發(fā)亮，我好想你，單單……

　　宋霆緩了一會后，起床拉開衣柜，從角落里的舊布包里翻出一個舊徽章。他細細摩挲了邊緣已經(jīng)變光滑的徽章，枯坐到窗邊，看著天邊出神，冰涼的徽章一點點染上手心溫熱。

　　天邊逐漸一點點亮起，世界也從夜的沉寂逐漸恢復生機，雞鳴鳥叫，花香草綠?？赡苁欠课萁ㄔO問題，這片房間卻始終黑暗著，沒有光線射入，宋霆依舊保持一個姿勢，和生機的世界格格不入，好像生機被抽取了一般，枯留下沉寂。

　　陳浩被外面的雞鳴叫醒，很快收拾好，舒展筋骨后，準備去帶昨天剛來的“新生”宋霆。昨天魔幻的事反正想不明白了，也索性不想了，那就多給一些關注，也不打算搞什么特殊。他快步來到宋霆門前，敲了敲，屋內(nèi)沒有任何回應。

　　剛打算要推門，房門就突然被打開了，陳浩差點沒控制住力道，撲到宋霆身上去。他尷尬得摸摸自己的寸頭，“你走路咋沒聲？”

　　“有事？”宋霆右手將徽章緊緊攥在手里，冷淡低頭看向陳浩。

　　“哦哦，我來叫你去晨練了，趕緊收拾一下走。你要準備……”陳浩話還沒說完，就被宋霆打斷，“好，稍等?！比缓缶捅魂P在門外了，陳浩摸摸腦袋，在門外打算數(shù)數(shù)螞蟻消磨一下時間。

　　剛沒數(shù)幾下，房門又重新打開，宋霆站在門口，光暗交際處，身后是濃厚的黑暗，沒有一點亮光。像被外面的光刺到，他瞇了瞇眼，身上只穿普通大眾的布衣，但身型卓然，讓人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如同一把被折后的斷劍，冷冽孤苦。

　　陳浩看向宋霆，心底不禁琢磨：這小子還是蠻帥的。

　　“走吧?！彼析戳艘谎?，陳浩示意他帶路。

　　就是脾氣壞點，性格怪點，腦子差點……誒，好像就這張臉可以看了。

　　陳浩心中吐槽不止，嘴上也不停，帶著他前往練兵的地方的一路上，和宋霆講著昨天沒說完的注意事項。

　　“你跑的時候如果任何不適，都可以隨時退出休息?！?p>　　宋霆在周圍一圈面漲紅赤、呼吸急促中，呼吸都沒變一下，面無表情地立在其中，身姿挺拔。

　　“你干的活有什么不會，可以隨時請教一下別人?！?p>　　宋霆認真看完一個大娘踩縫紉機后，就直接上腳，雖然沒有大娘縫得好看，但對于新生來說，能成功縫上又很結實，已經(jīng)很好了。大娘驚喜地看著他，太有天賦了。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種地，隨時來找我哈，我再給你演示一遍?！?p>　　宋霆一句話沒說只低頭揮動鋤頭，這優(yōu)秀的下地姿勢獲得多年務農(nóng)大爺?shù)南矏圪潛P，吃苦能干，交一遍就會得七七八八，效率快又沒有抱怨話。即使看起來清清冷冷不好接近，但還是得到一大批人的喜歡。

　　“你剛來可能記不住路，路上要是迷路可以多問問別人?！标惡菩跣踹哆兜刂v，打算陪宋霆去食堂吃飯。宋霆瞥了一眼，淡淡地提了一下，“這邊，才是食堂?！?p>　　一天下來，陳浩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他拉著旁邊同樣跟了一天的小兵：“我的話好像很多余?！?p>　　小兵給了他一個自信的眼神，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一天下來，宋霆還是冷冷淡淡的樣子，但身邊多了一群人，問東問西?！八胃?，你咋那么厲害，練那么久氣都不喘一下？”“哥，你咋織得布教教我唄？”……

　　嘰嘰喳喳，但宋霆冷淡的聲線又很突出，能清晰聽到他的回復?！岸嗑??！薄班??！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