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血龍靈極速離去的背影,秦觀選擇停手不再攻擊,此戰(zhàn)目的已經(jīng)達到.
這一戰(zhàn)算得上傾力而為,與無限一戰(zhàn)中盡管他不曾說過,秦觀能夠感受到兩者之間的差距,比起山腳下的矮松欲與半山腰上的松林比高度,差距太大勝負無從談起。
視線看向另一個方向,這一戰(zhàn)之所以這么快分出勝負,便是來源于那個方向的某一件寶物,可以說這一戰(zhàn)若不是有別的力量插手在緊要時刻禁錮了血龍靈的行動,想要取得這么大的戰(zhàn)果還需要耗費一番大功夫。
那氣息秦觀并不陌生,乃大秦帝國的最強底蘊分離出來的至寶,若僅僅只是為了應(yīng)對一個不知道什么時代存活下來的殘靈必然不會如此。
秦觀所知,大秦有官署名為奉常,位帝國九卿之列,主官為奉常丞,平日里主管禮儀、建邦、吉兇卜卦、測算天歷,涉及各方裹挾神人鬼事,無不在其中。
原本秦觀對于奉常的認識也僅限于此,奈何雪落山莊有一個通曉中州大多數(shù)秘聞的賬房先生。
雪原絕壁上一次偶有的群星閃耀事件引起了少女緣的興趣,蕭瑟以一頓大餐為條件講述了中州有關(guān)天歷觀測的記載,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當數(shù)千年前一座面積囊括中州半數(shù)土地的龐大王朝,在觀星閣的祭祀大典,主祭登上摘星臺時,霎時間白晝飛星,煌煌天日之下群星與日月爭輝,星夜有三十六顆大月懸浮天外,一萬八千顆大星環(huán)繞旋轉(zhuǎn),整片天空化為星雨,那一天觀星臺似乎成了整個世界的中心,無數(shù)祥瑞顯現(xiàn),長達千年的宏偉盛世由此展開,這一天也被后世稱為群星紀的開始。
然而天下從來沒有永恒的王朝,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千百年時光荏苒后曾經(jīng)的輝煌不在,即使如當年那座龐大帝國都湮滅在時間長河中。
帝國雖然不在,曾經(jīng)那座依附于帝國存在的觀星閣卻流傳了下來,其傳承被各大王國消化,當下秦國的奉常、漢王庭所設(shè)太常、唐國太史局、大明國的欽天監(jiān)都能找到昔日那座宏偉觀星閣的蹤跡,江湖中又有大河流域入??诘钠咝桥_、西岳之巔的天人感應(yīng)宮、書院天臺等機構(gòu)最為出名。
朝堂與江湖不同,故而觀星一事側(cè)重也不同,朝堂上吏部天官封盡人間官職,測算天歷執(zhí)掌神鬼的奉常、太常、太史局之流則設(shè)封山水正神用以梳理中州山水脈絡(luò),鎮(zhèn)壓一國一地氣運,其中最大的表現(xiàn)便是祭靈的誕生。
秦觀記得很清,當年說起此事的時候,少女緣對能誕生靈這一作用產(chǎn)生極大興致,以及蕭瑟極為隱晦的一個眼神。
除了這些明面上的信息之外,中州之外有很多極其強大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窺伺中州這座物產(chǎn)豐富的世界,這些觀星場所的另一個作用便是隱匿中州世界的坐標,當年觀星閣分裂,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傳承斷裂,使得中州世界暴露在群星中,引來無數(shù)邪神的覬覦,進而爆發(fā)過一場場滔天血禍,僥幸活下來的在那個時代要么淪為血食,要么就是作為被搜刮信仰的奴仆茍延殘喘。
當然時代總是在變化,從任人宰割的魚肉,到手持刀俎的屠夫,兩者之間的身份從來都不是固定的。
先輩奮起反抗,將一個個“屠夫”拉下神座,當下屬大爭之世,武道之光璀璨閃爍,超過時間長河中任何一個時間節(jié)點,在中州之上有至強者,甚至以獵殺星空外的生命磨煉自身武道,借著這些觀星場所反向推演,鎖定目標后一步步將覬覦中州世界的“神明”拉進陷阱,最后屠戮一空。
秦觀不難懷疑,大秦帝國既然派出此件重寶,必然是與他一樣盯上了這位“神明”,帝國間奉行一個策略,只有死掉的神明才是至圣存在,他們需要這些“神明”的本源梳理本國氣運,而本源是一個“神明”的根本,重要程度等同于靈的活性物質(zhì)。
然而大爭之下,狩獵必不可免,帝國并不懼怕這些覬覦中州世界的“神明”,因為同時帝國本身也將目標瞄上了他們。
秦觀看著血龍靈奔行的方向若有所思,他看到徐成與蘇謀,前者身上煞氣流露,濃郁的煙霧籠罩周身像是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冒出的火山灰,充斥著刺鼻的硫磺味道,后者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從容,慌不擇路一路奔跑。
聯(lián)想到那一隊人的奇怪之處,一切的起因應(yīng)該就是從這兩人身上開始的。
雙方此刻相隔甚遠,秦觀依然能嗅到到一股刺鼻的“腥”味,身上有烏金色的符文浮現(xiàn),幽幽的黑光忽閃忽暗,隱藏在其中的存在借著秦觀一道天劍攻擊,趁機奪去了血龍靈一只近乎完成化的黃金瞳,反哺到秦觀身上將原本烏黑的符文染出一絲金芒。
當他將目光投向被黑霧籠罩的徐成時,那烏金色的符文上又爆發(fā)出一股強烈的吞噬之意,在秦觀身上產(chǎn)生的作用像是餓極了的壯漢看到一盤美味至極的食物,符文里的存在就是消化食物的胃,分泌大量的胃酸催促著秦觀這個“主人”迫不及待的上前享用。
“嘿嘿,急什么?你留下的后手我已經(jīng)栽種到血龍靈體內(nèi),短時間內(nèi)他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一旦那些東西選擇神魂降臨,必要時刻引爆那顆種子,兩相沖突爆發(fā)出來的威力不說打爛某一個神座,卻也能分裂一半的神魂出來,只要能捕獲到足夠我們?nèi)褂煤荛L一段時間了。”秦觀手掌輕撫斜挎在腰后的木匣,口中喃喃自語道。
符文種的東西想要吞噬,秦觀本身又何嘗不想,而且除兩者之外身上還有一個大胃口的存在,而今三者目標一致,借秦觀的身體爆發(fā)一場大戰(zhàn),布下陷阱。
而今捕獲的黃金瞳只能算是大餐前的開胃小甜點,他們?nèi)咦罱K的目標就是那降臨的神秘存在。
“嗡嗡嗡”
見身上封印中的東西依舊不安分的嗡嗡作響,任由秦觀如何安撫都不起作用,氣急之下忍不住對著腦門就是一巴掌,一顆完整的黃金瞳都吃下了,這都還沒完全煉化就不滿足非要吃下更多,扒拉著碗里還覬覦這鍋里的,總有些貪心了。
血龍山脈的中心區(qū)域,也是眾人以為的靈紋大陣陣靈所在的中心位置,天上有血龍靈帶著狂風(fēng)自西北方向俯沖而來,東南方向則是馬蹄陣陣的蒙家鐵騎,中心位置是跑出來的徐成與蘇謀等人,身后似是猛獸追趕有些慌不擇路,不同方向似是互相沖鋒,目標卻不一樣。
蘇謀慌亂中從秘境中脫離,原本整潔的衣袍上點綴著焦黑,后背上兩道交錯的血痕,流出的血液將整個后背染紅,跑動時撕裂帶動背部的肌肉甚至露出森森白骨,身上衣袖斷裂就連臉上都不避免的掛彩,邊逃離還不曾間斷的轉(zhuǎn)身結(jié)印打出一道道靈紋融入空間,進而化作殺陣阻攔背后追擊之人。
堂堂“地”字宗師,放在中州任何一方勢力無不是座上賓的存在,便是與人爭斗也不過雙方布下一座座殺陣,像如今這般狼狽摸樣還是第一次。
經(jīng)歷過中心的那一場動亂之后,蘇謀心驚之下竟還有一絲慶幸,原本的必死局面卻因為不知是什么人破開的靈紋大陣出現(xiàn)一條生路,蘇謀邊逃邊張望,以他所在的方向為中心,分別向東西延伸,一片天地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場景。
此處靈紋大陣已然屬于天陣級別,具備本身的規(guī)則,而今束縛規(guī)則的靈紋消散在空中,殘余的力量攪亂了一片空間,不經(jīng)過梳理或是長時間天地之力的沖刷,一般術(shù)士想要在此布陣必然會遭到不同規(guī)則之力的反噬,即便抗下反噬之力強行構(gòu)件殺陣,威力也不會超過平日里的七成。
蘇謀心中不斷在謾罵徐成,這次行動是他多年來闖蕩游歷最無語,最無奈,最好笑也是最狼狽的一次,哪怕是當年被打落“地”字宗師時,心中更多的也不過是不甘。
連帶上徐成自己一共找來八個搜尋秘寶的隊友,除了消失的田雨、李馳以及后來被當做祭品的秦觀之外,剩下的四個全是不知道哪方安插過來的探子,蘇謀心中十分的不解,徐成這個人究竟有什么魅力被這么多強大組織盯上?
就在蘇謀帶著幾人走過斷裂的支脈,剛出現(xiàn)在寶藏入口處就遭遇埋伏,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遭遇戰(zhàn)還沒有打起來幾人的中便有一人開始反水,乃是眾人中唯一一位女子,身著一件陳舊的合身勁裝,衣服無繡無綴卻極其干凈,邊角因為常年清洗變得泛白,行走在大街上瞬間就能融入人群,不顯半點特殊。
唯一讓她看起來不是尋常人的就是腰間交叉懸挎兩把戰(zhàn)刀,臉頰上有烏黑色圍巾,一雙透亮的大眼睛,平日里很少見她摘下圍巾,便是與她搭檔最早的徐成也不曾見過幾次。
蘇謀是后來加入,與之打交道更少,寥寥見過幾次都不曾有過交談,只當對方不善言辭或是有某種怪癖,畢竟常年在長城防線之外行走,游走在刀尖之上,生活中的日常就是生死拼殺,防關(guān)外生物,防異獸,防人類自己,遮蔽容貌或是易容成別人是常有的事。
唯一讓蘇謀疑惑的是,那女子為何在一開始就將攻擊目標瞄上自己?若不是長久以往的防備之心,身上衣袍更是難得一見的寶物,恐怕身體都要在那一次斬擊之下淪落兩節(jié)了。
蘇謀心悸,多年闖蕩的經(jīng)歷,這次的受襲是最接近死亡的一次,避開死亡襲擊之后,蘇謀心中憤恨,他不是沒想過會與眾人展開廝殺,只不過那是在尋到寶藏之后的事,現(xiàn)如今大敵當前本應(yīng)該是眾志成城先解決敵人,卻先陷入到內(nèi)訌之中,行走中州多年的蘇謀第一次為他的“天真”而感到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