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還有什么比這一切更瘋狂
門再一次被人推開，愛麗絲.莉塔莎還在與亨利.簡置氣，但她朝著門的方向看去，來者卻是一臉陰沉渾身血污的詹姆士.伯特。
他看上去很糟糕，可現(xiàn)如今在這艘搖曳著死亡旗幟的維多利亞號上，還有誰的命運不糟糕。
“歡迎，今天可真是熱鬧不是。”
詹姆士.伯特一臉驚訝；
“你醒著?！?p> 愛麗絲.莉塔莎翻了個身，側(cè)躺著看著他；
“我可以裝睡?！?p> 詹姆士.伯特關(guān)上了門，走近了些，話說了一半又突然泄了氣；
“我看到亨利.簡出去，我以為……算了，我想和你聊聊?！?p> 愛麗絲.莉塔莎盯著他那張面色難看的臉，自顧自說道；
“請便，不過你為什么要坐這么近，好吧當我沒問。”
詹姆士.伯特搬來了凳子，他就坐在床頭，目光復雜的看向愛麗絲.莉塔莎。
愛麗絲.莉塔莎向后挪了挪，并未起身，她也很疲憊，并且所有的耐心都被這些該死的災難磨碎。
除非是有重要的事，不然她現(xiàn)在只想好好躺在床上偷懶發(fā)呆，直到緊繃的神經(jīng)得以休息，手上那些隱隱跳動著搬動碎肉傳來的觸感散去。
所以她不歡迎詹姆士.伯特，不歡迎亨利.簡，也不歡迎討人厭的笑面瓦爾多教皇。
詹姆士.伯特盯著愛麗絲.莉塔莎，突兀的開口道；
“路易死了。”
愛麗絲.莉塔莎沉默了一瞬，又很快道；
“節(jié)哀，但我更建議你念誦祝詞送他最后一程，我并不擅長安慰?！?p> 今天，相信大多數(shù)人都見到了一生中最多的死亡，人們就像是蒼蠅螞蟻，被拍碎，踩死。愛麗絲.莉塔莎已經(jīng)麻木了，不斷的搬動那些尸體，像老鼠一樣在廢墟上到處挖洞，多死一個和少死一個，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死的人太多，他們沒空去哀悼那些失去了靈魂的肉塊，比起死去的，在這樣的時刻活著的人才更加重要。
詹姆士.伯特并沒有因愛麗絲.莉塔莎不耐煩的推脫而離去，而是張了張口，聲音顫抖懊悔；
“我有罪?！?p> 愛麗絲.莉塔莎聞言直接坐了起來，她一臉驚詫不可思議，立刻打斷詹姆士.伯特；
“停停停，傾聽懺悔是瓦爾多教皇的職責，你為什么跑來折磨我?！?p> 然而詹姆士.伯特完全不聽，他自顧自的一句句說道；
“我盡力了，我殺了那些還活著的人，將他從尸體中拖了出來，可他最終還是死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沉默了幾秒，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但又很快繼續(xù)道；
“是血栓，船醫(yī)們說，因為長時間擠壓血液不流通的緣故，導致他的下肢癱瘓，由于位置太高沒有辦法進行截肢，因此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p> 愛麗絲.莉塔莎掐著緊蹙的眉，她現(xiàn)在感覺頭疼了；
“人總是會死去，原諒我今日見證了太多死亡，關(guān)于路易的不幸，對此我只能表達遺憾?！?p> 詹姆士.伯特仍舊自顧自的，喋喋不休，仿佛想要傾吐出心中所有的痛苦，悲傷，與憤恨。
“如果我早一點，早一點那么做，是不是就能拯救路易，如果我當時沒有猶豫。他說他的腿沒有知覺了，他看起來好害怕，我是有辦法的，可我猶豫了?！?p> 愛麗絲.莉塔莎覺得自己真的快要被逼瘋了，她真的沒有心情去安慰詹姆士.伯特，她真希望自己在說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話語之前，詹姆士.伯特能夠自己想通，他們壓根沒有時間哀悼，因為下一波的收割即將到來。
因此在這一分一秒之間，她寧可養(yǎng)精蓄銳，也不愿浪費在哀悼的身上。
“容我打斷你，人生沒有后悔可言，不管你如何想，結(jié)局已然注定，在無法可改變?！?p> 詹姆士.伯特盯著愛麗絲.莉塔莎，他突然發(fā)現(xiàn)那雙眼睛太冷，太冰，好像剝?nèi)ネ馄さ膫窝b，露出了一角真實。他突然問道；
“你會怎么做，是你的話。”
愛麗絲.莉塔莎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鑒于立場，有兩種選擇。
身為代表人她必須看著他們自己死去，因為無法決定讓大多數(shù)死亡而救其中一部分。這對被救者和未被拯救者的朋友親人們來講都不公平，即便是救下那一小部分，也會因未能拯救的那一部分受到譴責，甚至引起暴動。
不如說，如果詹姆士.伯特帶動其他騎士選擇犧牲一半去救另一半，那么接下來班斯法瑟.貝特騎士可就有的忙了。等那些死去人的家屬找來，他們就會吶喊，這些人殺了我們的家人，他們有什么權(quán)利，憑什么去決定誰死誰活。
可這個問題對于她來講根本不成立，因為她是個文森特，文森特不需要在這種事上猶豫，因為文森特享有最高豁免權(quán)，他們永遠不用為決定而擔憂，這只是一個選擇題，沒有正確和錯誤，甚至還有第三種答案。
“我快瘋了對嗎？不，我已經(jīng)瘋了！我竟然覺得殺死那些人毫無歉意，你為什么不傷心，你為什么毫無動容？”
愛麗絲.莉塔莎微微偏了偏頭，現(xiàn)在她也不清楚詹姆士.伯特究竟是在向她詢問，還是因為受不住良心譴責而開始自言自語，又或者他確實已經(jīng)開始神經(jīng)失常了。
愛麗絲.莉塔莎嘆息，突的說道；
“焚林戰(zhàn)役，相信你略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