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閉環(huán)
可以說，李修是以雙重上帝視角看著安娜塔西亞的回憶。
他跟隨著回憶里的安娜塔西亞。
安娜塔西亞體內的其他人格消失那天，李修反復觀看了好幾次。
安娜塔西亞在小巷子里清醒之前，她的身體被另一個人格主導。這個人格的表情一直非常冷漠，但平常只是很正常地翻垃圾桶、捉魚吃、偶爾在夜晚游蕩時，和混混打架。
還有一個人格，不過她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最少。她出現(xiàn)的時候總是帶著笑意，會好好打扮自己，然后去騙別人的錢。有時候是在虛擬的網(wǎng)絡上，有時候是在現(xiàn)實中。
當然，是屬于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那種，沒有給自己惹上什么麻煩。有時候她會拜托其他人格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敷衍一下那些“金主”，一直沒出什么岔子。安娜塔西亞的伙食費什么的，大都是這一個人格提供的。
還有很多，每一個都有自己專精的東西，仿佛是很多人作為零件，組成了這個身體，一起好好地經營著一樣。
其他人格的意識李修捕捉不到，他從始至終都只能感受到那一股嶄新的意識。這倒是很正常，畢竟參與這個回憶的只有現(xiàn)在的安娜塔西亞。
李修敏銳地感知到，安娜塔西亞的意識有點不穩(wěn)定，在巷子里醒來的時候尤為清楚。從她殘存在這里的氣息就可以追溯出來，她原本的意識···真的是新產生的。
新產生的意識···是自然產生···還是有人在制造？
他開始尋找直接降臨到正在熟睡的安娜塔西亞的身邊的突破口。他在回憶里亂翻，突然感到他好像被人注視著。
李修一愣，循著那一道目光回望，就看到原本正在回憶里買東西的安娜塔西亞死死地盯著他。
李修擁有全視角，他意識所在之處，都是他的眼睛。
降一個維度來說，在他的意識里面，如果將里面的事物畫成地圖，那么李修看著地圖的人。
但無論是哪個視角，都能感到安娜塔西亞的注視，這也是挺詭異的一件事。
李修好奇地想回望，但又怕自己在外面待機的龐大意識會把人給整沒了。
于是他只是小心地感應著，發(fā)現(xiàn)那一股視線來自于陌生而熟悉的意識。
那股意識自己從沒見過，是完全陌生的氣息，但是卻有種莫名的熟悉。它藏在整個回憶之后，注視著李修。
【啊，是形狀！】李修想了想，發(fā)現(xiàn)那股意識的形狀是安娜塔西亞意識的形狀。雖然內核完全不一樣···
【有種混沌感?！坷钚迣⑦@股意識的氣息記下，【可能就是造成異常的原因之一了?！?p> 在李修認出這個意識的時候，那股視線就淡出了。
他也不想打草驚蛇，便打算繼續(xù)將回憶跳到安娜塔西亞的小時候。按密涅瓦所言的話，安娜塔西亞的幼年可能是很重要的突破口。自己之前和瑪爾斯都忽略了這個階段，說不定這里會有意外收獲。
安娜塔西亞在很小的時候，是十分孤僻的一個人，朋友幾乎沒有，父母也不怎么陪她。
她的五歲生日時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因為那天，日不落帝國外交部對翼國正式發(fā)出了討伐的宣言。她的父母整整一天都沒回家，在外面匯入了街頭的人流，為自己的國家疾呼著。
李修停在了這天，因為那一個蛋糕的款式看起來很好吃，還有種復古的風味。這讓小時候，自己生日也是自己一個人吃火鍋的李修忍不住駐足。
安娜塔西亞自己一個人吃著蛋糕，剛好第三十遍看完了電視里播出的《小羊蘇西》。在她安安靜靜上床睡覺時，她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小聲地自言自語道：“我剛剛感覺有人在看著我。”
李修正看著沒吃完的蛋糕，想著自己啥時候想辦法恢復一下自己的味覺。
他聽到安娜塔西亞的話的時候，精神一振，想著：來了來了，這么早就已經分化人格了？
他趕緊看向安娜塔西亞床上的那一坨人形被子。
安娜塔西亞繼續(xù)小聲道：“你是誰？你是來祝我生日快樂的嗎？”
李修嘖嘖感嘆：【現(xiàn)在就這樣···】
安娜塔西亞等了一會，慢慢地將被子拉下來，露出自己的頭，金發(fā)散亂。
“你怎么不說話？”安娜塔西亞小聲說。
她又等了會，失落地道：“你也不想和我說話嗎？安娜做錯了什么嗎？”
李修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他不由嘆了口氣。
安娜塔西亞眨了眨眼睛，眼里突然有了神采：“我知道了，你現(xiàn)在還不能和安娜說話，對嗎？”
她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去，打開小燈，去了客廳，墊著板凳打開客廳的燈光，黑夜瞬間便被驅散。
她倒了一杯橙子汁。
“安娜請你吃東西。”安娜塔西亞說著，又去茶幾處，切下了兩塊蛋糕，放到了橙汁旁邊。
“晚安，希望明天還能見到你?！?p> 接著，安娜塔西亞關了燈，上床睡覺。
李修沒等多久，家門口便傳來了響動，安娜塔西亞的父母回到了家。他們渾身疲憊，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已經被抽走。
安娜的爸爸看見了桌子上的蛋糕和橙子汁，深深嘆了口氣，對安娜的媽媽道：“把這些蛋糕都收拾一下，放冰箱里吧，要不然就不能吃了?！?p> 安娜的媽媽的視線也在切好的蛋糕和橙汁上停留了會，輕聲道：“好。”
“明天要不要帶安娜去游樂場玩？”安娜的媽媽說。
“你別忘了，明天我們還要去南部那邊?！卑材鹊陌职殖槠鹆藷煟樕幊粒骸澳菐头艞壛松B(yǎng)自己土地的南部的狗，轉而去向自己的敵人搖頭哈尾，真是恥辱···”
他們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齊齊陷入了沉默。
在他們的思緒中，這個國家的未來被他們深深地憂慮著。但他們自己的小家，卻被忽視了。
李修回安娜塔西亞的房間，看見她睡得正熟。李修知道自己不能與回憶里的一切互動，但他還是揉了揉安娜塔西亞的小腦袋。自己當然是沒有任何觸感的，安娜塔西亞也沒有任何感覺。
這樣過了幾天，李修陷入了沉思。
他掃視了一圈周圍，懷疑這附近真的有什么超凡的存在，因為安娜塔西亞的表現(xiàn)實在太真實了，就好像真的有一個看不見的存在在看著安娜塔西亞一樣。
李修認真搜查，沒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
直到正在獨自一人吃飯的安娜塔西亞抬起頭來，疑惑地問道：“你在找什么嗎？”時，李修的腦子內才緩緩浮現(xiàn)一個可能：
她不會在說我吧？
不會吧不會吧？
李修屬實是雞皮疙瘩就起來了。他對于時空和閉環(huán)之類的問題一直很怵，生怕自己迷失了自我，陷入自我毀滅的深淵。
李修當場就想離開了。
但是正當他想破開這個回憶的時候，安娜塔西亞驚恐的站了起來，說：“你要走了嗎？你還會回來嗎？不要離開安娜好不好？”
李修頓住，一方面覺得這是一個良好的研究的機會，一方面又怕自己理不清楚···
他思考了下，決定將外面待機的大意識啟動，場外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