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靈是在六月份去的F國,離開的那天,所有人都到機場去送她,一番交代下來,她感動的熱淚盈眶,同時無比慶幸她今天沒有化妝,不然的話,上飛機的時候肯定是一張顏料盤。
周涵亦難得多了一些話,無非是讓她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受了委屈就回來,別在那邊忍著,都是爸媽的寶貝,憑什么要受別人的欺負?
夏婉靈點點頭,又輪到了姜甜告別,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還給她念了一首贈別詩。
夏婉靈:這么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母脑~真的好嗎?
最后輪到了景脂,小姑娘眼眶紅紅的,看起來昨晚是哭了挺久的。
她想到了什么,拉過她輕輕的拍著背,“脂脂,都過去了?!?p> 景脂咬了咬唇,唇瓣有些發(fā)白,“我知道的夏姐姐?!?p> 她很懂事,但夏婉靈有時候希望她不要那么懂事,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但景脂的性子有那么倔,她除了開導(dǎo)她,其余的事也做不了什么了。
“別想那么多了,一切都過去了,???”她松開她,小心的擦著她的眼淚,經(jīng)過剛剛這一抱,小姑娘的眼淚又出來了,眾人手忙腳亂的安撫了一會兒,等她的情緒平復(fù)下來后,看著她鼻尖紅紅的,小臉有些發(fā)白,頓時就心疼了,想罵人,但又不知道該罵誰,只能忿忿不平。
“脂脂,過去坐會吧,你……”
“夏姐姐,我沒事的?!本爸瑩u了搖頭,知道是自己讓她擔(dān)心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看著腳尖,“對不起,我……”
“對不起什么呀對不起?!苯鹦宰哟蟠筮诌值?,這一遭也看出來了,她們倆有秘密,還是不能說的那種,上前摟住夏婉靈的脖子,趁景脂沒注意的時候,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你就放心的去吧,景脂這邊有我們看著呢?!?p> 夏婉靈點了點頭,“好。”
但她后來又一尋思,不對啊,什么叫她放心的去吧?這話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意思。
她惡劣的在姜甜的腰上掐了一把,知道她怕癢,還撓了一下。
“別鬧?!苯鸲汩_她,“癢?!?p> 她一躲就躲到了最后邊,把離別的場景留給了其他幾個人。
所有人都不喜歡別離,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會是什么時候。
告完別后,她們就識趣的把時間留給了他們,夏婉靈以為他要和自己交代什么,比如去了那邊不要勾搭小鮮肉什么的,她就會順勢的敲打他,不要在學(xué)校接受別的女孩的情書什么什么的,但景深什么都沒說,走到她身側(cè)很習(xí)慣的拉起了她的行李箱,對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夏婉靈說道,“走了?!闭f著自己就過去檢票去了。
夏婉靈看著他的背影,一臉的懵逼,故事接下來的走向會是這樣嗎?
她不是很懂,但很快她就懂了。
直到景深從空姐那里拿了一條毛毯給她蓋在身上,她都久久不能回神,一臉很懵的開口,“你居然會和我一起去?”
景深就姑且認為她是高興壞了吧,十分矜持的“嗯”了一聲,隨后拿出了自己每天都會看的財經(jīng)報紙。
夏婉靈:“……”
果然感動什么的都是見鬼!
另一邊,她們剛從機場出來,外面的天氣就讓她們齊齊的停下了腳,看著外面一副風(fēng)雨欲來的模樣,三人:“……”
所以,今天的這個別離是注定有老天爺給她們伴奏嗎?
趁著暴雨還沒有來,她們趕緊叫了一輛快車,姜甜沒注意自己點的是拼車,等車子來的時候,車上還坐著一個女人,一個打扮十分知性的女人。
姜甜只在坐還是不坐猶豫了一秒就跨了進去,進去后還把自己的肩膀繃得直直的,生怕自己這不聽話的手肘會碰到她身上去。
這女人的打扮一看就很貴!
女人細長的眼眸輕抬,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穿著小香風(fēng),身上有股淡雅的香水味,挺好聞的,味道在整個車?yán)锫娱_來,驅(qū)散了車?yán)锏膼灇?,讓整輛車都有些香香的,這讓姜甜忍不住嘀咕著,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啊,真的好好聞哦。
她的手腕上帶著一條銀色的手鏈,纖細的手腕和那條銀白相得益彰,漂亮的簡直不像話。
周涵亦對觀察女人這件事不感興趣,只是聞到車?yán)锏南闼稌r皺了皺鼻子。
她不太喜歡這些香味。
景脂就更不說話了,坐在副駕駛上就像個被訓(xùn)話的小孩似的,乖乖的坐著,連眼睛都一直平視這前方。
就連后座的女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忍不住輕嗤,這是哪家放出來的乖孩子?
看起來還挺好玩的。
從她的這個方向只能看著景脂瑩白的脖頸,白是真的白,但不是那種蒼白,而是宛如白雪那樣的冰肌如玉,看得她都有些羨慕了。
她斂了斂眸,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羨慕?
她堂堂白家千金會羨慕別人?別搞笑了,她站在那里就是別人羨慕的存在,何須羨慕別人?
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么,她只覺得諷刺,再抬頭時,眼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情緒了,唇角也是淡淡的。
景脂下意識摸了摸脖子,總覺得涼嗖嗖的。
二十分鐘后,女人在一家商城門口下了車,帶上墨鏡,她仍是那高不可攀的白家小姐。
等人走后,姜甜開始跟周涵亦咬耳朵,“你看見沒有,她的氣場真的好足啊?!?p> 周涵亦難得掀眸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極了,“嗯?!?p> “還有啊,她的手鏈我搜了一下,你看。”她把手機上的網(wǎng)頁懟到她面前給她看,周涵亦粗略的掃了一眼,連上面有幾個零都沒看清楚,就推開了她的手機,“嗯嗯。”
姜甜當(dāng)然看出來了她的敷衍,毫不在意的扭頭把手機給景脂看,起碼她和景脂聊天的時候人家是很認真的在聽,哪像她啊,聽了開頭就沒興趣聽了,敷衍的可怕。
“脂脂你看?!?p> 景脂側(cè)過身子,細細的數(shù)了一下后面的零,然后小聲的抽氣,有些驚訝,“好貴呀。”
“那是當(dāng)然?!苯鹨荒槨拔揖椭滥銜沁@個表情”的看著她,高深莫測的回答道,“你知道她身上的那是什么牌子嗎?”
景脂搖了搖頭,很誠實的回答,“不知道?!?p> 她不關(guān)注品牌圈,所以讓她知道這些真的很不容易。
但姜甜這個常年混跡在里面的人,只需要觀察一會兒她就能在腦海里回想出來了,而且她是學(xué)畫畫的,對這些細微的觀察簡直到了變態(tài)的程度,只是可惜她沒能聞出來那香水是什么牌子的。
姜甜有些遺憾的想著,車?yán)镞€殘留著她身上的香水味,在她走后,里面的味道更加淡了。
姜甜猛地吸了兩口,還有些意猶未盡,“真的是太香了。”
司機從反視鏡里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估計是覺得她是個瘋子吧。
姜甜也沒解釋,笑呵呵的關(guān)上了手機。
到學(xué)校還有一段距離,她決定先休息一下養(yǎng)養(yǎng)神,然后回去在奮斗!
……
嘈雜的音樂聲把手機鈴聲都給蓋了過去,地上一片玫瑰花瓣,片片鮮紅,有些灼目。
陸知舟跳嗨了,要不是有人攔著,只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去跟那群女的一樣開始脫衣服了,一想到這陸家少爺在他們酒吧上演一場脫衣舞,黃經(jīng)理的雙腿就忍不住抖了起來,看向陸知舟的眼神又是驚恐又是掙扎的。
一邊的顧行朝倒是覺得十分有趣,點了一根煙放進嘴里,煙霧繚繞的時候,他的眼里泛起了細碎的笑意,有些諷刺。
陸知舟跳累了,從上面下來撲著到他身邊,迎面來的一陣酒氣讓他下意識皺了皺眉,擰著眉頭讓他滾遠一點。
沒喝酒的陸知舟一定會在他顧爺這威脅的眼神里乖乖的滾開,但他現(xiàn)在喝醉了,喝醉了的人不講理,喝醉了的陸知舟更不講理,蠻橫的很,“不要?!边€掐著小孩子撒嬌的嗓音,顧行朝覺得有點惡心。
“陸知舟?!彼钪拿?,低低的威脅,換做平時他早不知道滾到什么地方去了,偏偏他今天的心情不好,醉酒的人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傾斜,但還是畏懼顧行朝身上的氣息,他拿起一邊的抱枕抱著,沖著空氣打了一個酒嗝,“顧爺?!?p> 顧行朝擰眉,猶豫著要不要讓他把他拖遠點,但想到這是自己的兄弟,他覺得可以忍一下,忍著脾氣問,“有事?”
“我傷心啊。”陸知舟嚎。
顧行朝瞟了他一眼,點了點煙,表示自己看出來了。
“我真的好傷心啊?!彼^續(xù)嚎,聲音越來越大,周圍的人礙于顧行朝的威嚴(yán)不敢扭頭看,只覺得心里像是被貓兒撓了一下,癢得不行。
顧行朝挑眉,覺得他下一句話要是還是一個意思就可以把他丟出去了,反正他都傷心,也不在乎是不是只傷心這一次了。
索性陸知舟不嚎這句了,換了個姿勢繼續(xù)開始他的表演,“我覺得,嗝,我爸變了?!?p> “嗯?”顧行朝難得出了聲,看他哭喊的鼻子眼淚糊了一臉,他毫不在意的用手背一擦后,他的眉頭皺的都快夾死一只蚊子了,“陸知舟,滾遠點?!?p> 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踢了一腳旁邊的椅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陸知舟,醉酒的陸知舟當(dāng)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進了他的黑名單了,還委屈的抽搭著去拿紙,那模樣別提多滑稽了,只是周圍的人誰都不敢嘲笑他,憋的都快練出腹肌了。
他抬抬手,招來一個人,讓他把他弄暈了丟房間里去,這幅樣子要是被狗仔拍到了,別說他爸變了,他爺爺變了都有可能。
那人不敢對他動手,只能騙他喝酒,等他喝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后,顧行朝才松開了緊皺的眉頭,讓他看著他別讓他出事后就離開了包廂,乘著電梯往車庫里去。
在純色待的煩了,他的手機頁面還停留在景脂給他發(fā)消息的那一條上,他淡淡的掃了一下,忍不住嘲諷,現(xiàn)在的女生追人都這么沒有心意嗎?
以為發(fā)點消息就能打動人?真當(dāng)這是封建時代,一封情書就能讓人臉紅半天?
顧行朝可不會臉紅,他只覺得無趣,世界萬千,他竟然找不到什么趣事?
他靠在車窗上,有些煩躁的看著窗外,外面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只留給了他一個背影,然而,里面有道身影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到……他失控的下了車,往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人潮擁擠,他與她明明只隔著一點距離,卻被這些經(jīng)過的人分割在了兩片區(qū)域,他撥開人群往她的方向過去,那道身影卻在綠燈的時間過了馬路,走到了另一條街道上。
站在紅燈下面,顧行朝憤憤的踢了幾腳欄桿,低聲罵了句“艸”,站在他身邊的人都讓了讓,生怕惹了這位暴躁少年的煩。
女人走到對面,似乎感覺到什么一樣,側(cè)頭往這邊看了一眼,露出了她精致的側(cè)臉,既漂亮又熟悉,眉眼里帶著淡淡的疏離,高不可攀但卻是他心里最渴望的存在。
“白……”
那個名字一直藏在他的心里,藏的他以為不提起就不會思念了,卻沒想到,再見到她時,他的心臟遠比他的大腦誠實。
女人繞過街道,打了一輛車離開了。
顧行朝追著她的身影而來,看到她上車離開,呆呆的站在馬路中間,不知道該過去還是該回去開自己的車,而在他猶豫的這個時間里,那輛車以飛快的速度離開了他的視線,再次消失不見。
他的心情從失落,到憤恨,再到后面的不甘,等他后知后覺的回想起自己剛剛做了什么蠢事后,他抵了抵后槽牙,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你他媽都走了,還有什么資格回來?”
殘忍的就像剛剛追逐身影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邁著修長的腿走回到了自己的車前,突然拿出手機撥通了里面的一個電話,等待接通的那個時刻,顧行朝的笑容有些輕佻。
“喂?”那邊傳來甜甜的嗓音,像是干涸久了的沙漠遇到了甘泉一般。
顧行朝笑了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笑容有多諷刺,“景脂?!边@不只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但景脂卻覺得他的語氣怪怪的。
沒等她問什么事,顧行朝就說出了下文,“做我女朋友唄?!?p> 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態(tài),輕佻的好像是誰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