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里面,夏婉靈都還在為自己中午的瘋狂感到不可思議,看著忙前忙后的景脂,還有些活在夢里的感覺,“脂脂,你快掐一下我,看我是不是做夢呢?”
景脂走過去,沒有掐她,而是無奈的那結婚證攤開在她眼前,好笑道,“夏姐姐,你沒有做夢,你是真的嫁給表哥了,成了我的表嫂。”
耀眼奪目的三個字讓她啊嗚一聲撲到了沙發(fā)上,下午的害羞已經(jīng)消散了不少,結果現(xiàn)在又再一次重新害羞。
她蹭了蹭沙發(fā),又開始去蹭景脂,抱著景脂不放手,“脂脂,我有點害羞耶。”
現(xiàn)在才開始害羞,是不是遲了一點。
景脂安啦安啦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摟著她,“你和表哥好好在一起啊,我去找漠雪了。”
“為什么???”夏婉靈有些小小的吃味,“你不打算參加我的婚禮嗎?”
“你和表哥還要選出一個黃道吉日嘛,我先出去走走,等你結婚的時候我再回來嘛?!彼f。
“好吧。”夏婉靈也沒有強行把她留在身邊的意思,之前是因為擔心她會因為陸徹的那件事而走不出來,結果這段時間一看,她的精神好了不少呢,就連她墻頭上的藥都少了不少,應該是按時吃了的。
別說她變態(tài),她是因為擔心景脂才會去數(shù)她的藥片的。
每天三顆,這已經(jīng)是第二瓶了。
夏婉靈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明明每天都在按時的吃藥,而且還會對著她笑,反應也是正常的,但她就是覺得,她好像離她們都很遠的樣子,以前在網(wǎng)上視頻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倒是看出來了。
她的笑容也和以前不一樣了,淡了很多。
但她也沒有細想太多,怕把景脂逼得太緊,反倒會適得其反的。
她告訴自己,慢慢來,慢慢來吧。
“好了,快來吃飯吧?!本爸帐昂米约旱那榫w,走到了餐桌邊,這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下廚。
以前顧行朝和白思眠都問過她,為什么不學做飯呢?
她說,因為學不會。
其實不是,她會做飯,而且做的還很好吃。
只是想做給的那個人走了以后,她就再也不碰廚房了。
夏婉靈也覺得奇怪,還有些受寵若驚,“今天怎么親自下廚了?”
以前都是會點外賣的。
景脂笑了笑,把筷子遞給了她,邊說道,“因為,每個人都要開始新的生活啊。”
她的笑容有些豁達,看起來是像是徹底放下了一樣。
“真的?”夏婉靈連忙問道,今天下午還在思考怎么說呢,結果景脂小寶貝給了她這么大的一個驚喜,簡直讓她樂不思蜀啊。
“真的?!本爸_定的回答,“每個人不是都要往前看嗎?我要往前了?!?p> “那可太好了?!毕耐耢`巴不得她往前看呢,雖然那對陸徹不公平,但景脂是個活人啊,她的未來還有那么長,要是一直不結婚,不快樂,他們這些好朋友也是會心疼死的。
要是陸徹知道的話,可能也會跳出來的吧。
好吧,他應該是跳不出來的,都化成灰灰了,只能凝灰,不能成人。
“等你回來我就帶你去相親?!彼€記得景脂說得要出門去轉轉,沒有堅決的打斷她的話。
“嗯。”
她吃著碗里的飯,眼睛卻一直低垂著,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重新開始生活,對于她來說,真的很輕松嗎?
景脂不知道,對于不確定的未來,她一向不會先畫大餅,只會一步步的往前走,走到屬于自己的那條路。
而現(xiàn)在,究竟那一天才是適合她的路呢?
夏婉靈替她收拾好了行李,給她講了一系列在路上的應急辦法后,怕她還不理解,還把自己的電話寫了下來,只差穿個繩子掛在她脖子上了,“你記住了,要是走丟了就讓人給我打電話,天南地北的我也能趕過來。”
看她著急的模樣,景脂被她的舉動弄的好笑,知道她是好心,也沒說別的,只是讓她放心,她都知道的。
道理夏婉靈都知道,但她就是擔心,最后差點一拍桌要跟她一起走,遭到了兩個人的拒絕后才罷休。
臨了要把她送到車站的時候,公司有臨時給她安排了事情,想推遲,但景脂讓她去了,說自己叫了車來的,讓她別擔心了。
沒辦法,老板的命令是圣旨,她只能聽或者聽,一步三回頭后,她終于是坐上了回公司的車子,還扒在車窗看著景脂,依依不舍的朝她揮手。
景脂被逗得好笑,站在路邊等車時,該等的車沒來,反倒是把顧行朝給等過來了。
今天的他開著一輛灰色的邁巴赫。
她每個夜晚都能在窗口看到的車。
車窗搖下來,看到顧行朝的那張臉也不覺得驚訝。
他問她去哪,要送她一程,但她拒絕了,既然不打算給他希望了,景脂自然也不打算和他扯上關系。
顧行朝不敢伸手去拉她,以前的不管不顧,如今只能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幾乎是用商量的語氣說,“真的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她搖了搖頭,含笑拒絕了他,“抱歉?!?p> 不只是為了拒絕他而感到抱歉,還是為了欺騙他而感到抱歉。
“你適合更好的人。”
她仰起頭看著他,試圖說服他,“顧行朝,你適合更好的人?!?p> 她太糟糕了,所以給不了周圍人幸運,還反倒是把愛她的人都趕走了。
顧行朝閉了閉眼,無奈的扯了扯唇,笑容有些僵硬,他垂眸看著她,眼里帶著數(shù)不盡的溫柔和眷念,“可是景脂啊,你教教我好不好?”
怎樣去愛一個人,怎樣去忘記一個人呢?
他覺得好難,忘記白思涵他花了五年,因為他愛上了景脂,所以忘記了她。
可忘記她呢?
要他再花五年的時間去愛上別人嗎?就可以把他們的曾經(jīng)覆蓋掉嗎?
陸思嶼跟他說過一句話,心沒騰干凈時,別急著讓新人住進去。
一個會難過,一個會心寒。
他是顧家獨子,從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會享受這個世上最好的一切,所以他理所應當?shù)牟徽湎?,理所應當?shù)挠X得自己做的都是對的。
可某一天有人告訴他,他做錯了,而且錯的離譜時,他第一反應就是反駁那人。
四周突然變得好安靜,好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似的。
景脂深吸了一口氣,很輕很輕的說了一句話,“我不懂?!?p> “我有情感缺失障礙癥,努力的去愛一個人,去喜歡一個人,但那個人死后,我再也愛不上其他人了。”
說完,她定定的看著顧行朝,眼里沒有一絲情緒。
她沒有說謊,父母的婚姻一直是她的心中刺,而這么多年來,她也很害怕遇到像他父親那樣的人,可在無形中,也讓她心里特別依賴愛,渴望愛。
她就像一只刺猬,用所有尖刺保護著自己,陸徹是被她傷的鮮血淋漓時才靠近了她,給了她全心全意的愛。
是他太驚艷了,讓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顧行朝被她的話噎住了,有些落荒而逃的離開了她面前,而景脂就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最后,松了一口氣。
對于顧行朝,她的心情是很復雜的。
她利用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本以為和她想象中的一樣,彼此互利后不會再有聯(lián)系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入戲?
她想笑,揚了揚唇卻有些艱難,僵硬的笑容不太好看。
我的意思是,謝謝你的出現(xiàn)。
直到看不見車子的影子后,景脂提著行李箱轉身走向了和他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馳的兩個人,不應該再相遇。
夏婉靈的工作最后在京市定下了,兩人結婚卻還是決定會西塘,這邊也只是請一些關系較好的人吃飯。
擔心景脂的情況,工作剛完她就迫不及待的給景脂打了電話,時刻關心她的進程。
她打電話過來時,景脂剛好睡了一覺,正在火車上看外面的風景。
夏婉靈問她的目的地是哪兒?
她回答是西塘。
西塘是她的家,在決定解開心結前,她想回去看看,順便去祭拜一下她的母親。
雖然她嘴里沒說,夏婉靈也能猜到,她還想回去看看陸徹。
火車的速度沒有飛機直接,她也在火車上看到了不同的風景,美不勝收,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個心愿了。
景脂到西塘是下午一點鐘,蔣奶奶得到了她要回來的消息,早早的等在了門口,站在門邊的還有景深的母親,莫文秀。
她不知道從哪兒得來了的消息,知道了景深和夏婉靈結婚了,到處找人借錢要去京市,蔣奶奶怕她去了會給景深丟臉,就把她拘在了自己家里,一日三餐都給她安排上了,沒讓她餓死。
但莫文秀一點也不知足,安穩(wěn)了沒多久,這不,知道了景脂回來的消息,也等在了外面,就等著從她手里摳點錢來用。
別以為她不知道,陸徹那傻小子給她留了好大一筆錢呢。
陸徹的父親在這條老街上有兩間自己的房子,是他很多年前掙錢買的,后來房子被開發(fā)商征用了,賠了一大筆錢給他,只是他這輩子既沒結婚,也沒孩子,就把自己所有的財產(chǎn)都給了養(yǎng)子陸徹。
他死后,陸徹成了遺產(chǎn)的第一繼承人,得到了大筆遺產(chǎn),加上他自己也努力,爭氣,參加比賽也得到了不菲的獎金。
而他意外身亡后,這些巨額遺產(chǎn)就落到了景脂的頭上。
因為陸徹在給自己買的保險上面,所有受益人寫的都是景脂的名字。
漁夫死后,他在這世上也只有景脂了。
景脂拖著行李箱下來,莫文秀甩了甩自己羊毛卷頭發(fā),甩著腰朝她走過去,一開口就是酸溜溜的話,“誒喲,這不是我們院里的大畫家嗎?怎么,舍得回我們這兒來看看咯?”
蔣奶奶瞪了她一眼,“胡說八道什么呢,脂脂回來是好事,怎么從你嘴里說出來就酸不拉幾的?!毖凵窭餄M是厭煩。
看來這幾天也是被她惡心的不行。
景脂安撫的拍了拍蔣奶奶的手,以示安慰,抬起頭后看著她,微笑著反擊道,“莫阿姨說笑了,這里是我的家,我回家當然可以?!?p> “那可不是?!?p> “只是,”景脂話鋒一轉,“為什么莫阿姨住在我的家里,還對我的這個主人指手畫腳呢?”
“你!”莫文秀翹著自己的蘭花指,眼神一瞇,露出了她眼角周圍的魚尾紋,和她涂著大紅色的嘴唇,嘴唇一張一合的,“你這小妮子嘴巴還挺兇,這是你家怎么了?我不能住嗎!”
莫文秀的聲音把周圍院子里的人都吸引了出來,一個二個的探著頭關注這邊的動靜,蔣奶奶怕事情鬧大了,連忙拉了拉她的手,想讓她少說幾句,但現(xiàn)在的景脂早就不是當年的她了,開口酒就把她懟的說不出話來。
“莫阿姨真是有意思,住我家,對我指手畫腳,怎么?還打算讓我給你出養(yǎng)老金嗎?”她彎唇譏諷一笑,冷漠的看著她。
莫文秀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打了個激靈,但還是嘴硬道,“怎么?不可以嗎,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拿錢孝敬我一下怎么了?”
以前她都是這樣找景深要的錢,自然以為她這個做表妹的也會像她表哥學習。
可她想錯了。
景脂叫景深一句表哥,心里尊敬的是景深,而不是他的母親。
這樣一個宛如蛀蟲一樣的女人,不知道從他身上吸下來了多少的血液。
景脂被她的無恥氣笑了,把行李箱往面前一放,發(fā)出的聲音嚇了莫文秀一跳,但她還是梗著脖子嘴硬,“干嘛,你還要打我不成?”
打是不可能打的,她可是文明人,怎么能做出和她一樣的無恥來?
“莫阿姨在開玩笑嗎?”她嘲諷的看著她,“你的厚臉皮程度真是讓我甘拜下風啊。”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p> 一番話下來,莫文秀也忍不住紅了臉,青紅交接,看起來還有些格外的滑稽。
“景脂!我告訴你!現(xiàn)在沒有陸徹護著你了,你以為我怕你嗎!”莫文秀朝著她吼道,沒看到景脂在她說到那個名字時冷漠的眼神。
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陸徹拉了出來。
她朝前走了兩步,蔣奶奶擔憂的拉住了她,她安撫了一下老人,轉頭看著她,“你怕不怕我無所謂,因為你很快就會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p> 說完,當著莫文秀的面拿出了手機,直接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開口就是,“我要報警?!?p> “你瘋了!”莫文秀被這幾個字刺激得眼眶發(fā)紅,撲過去搶她手里的手機,景脂一時沒躲開,被她撞了一下,腰腹的那一塊被撞的生疼。
她卻笑了,像是在諷刺她可笑的動作似的,“莫阿姨,我不會讓你去破壞夏姐姐他們的!”
“絕不!”
莫文秀被她氣的發(fā)抖,整個人都像是抽風了一樣,罵了一句,“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