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魚有兩根泛著瑩潤光澤的金色龍須，腹部鱗片也有些許變成了金色。
石池底部的小魚，感受到大魚的強大威壓，停止游動，被湍急水流沖進了暗河。
毫無疑問，即將蛻變的大魚就是石池的王。
牧羽見大魚直奔水流而來，游到一旁，把位置讓給了它。
大魚發(fā)出一聲來自深淵般的啼叫，空靈回響。其中的決絕，清晰傳達進靈識。
它距離晉階為神獸，只差躍過龍門。
大魚游到瀑布下方，通體發(fā)出黑金色光芒，猛然躍起，身體極速扭動，尾鰭不斷拍打水面，向威勢極強的懸崖瀑布發(fā)起了沖擊。
一往無前的氣勢，顯得莫名悲壯。
牧羽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大魚，看它向龍門發(fā)起無畏沖擊。
這是大魚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假若無法突破困境，前半生的修為將會化為烏有。
袁昆清楚武神塔結(jié)界連通真實世界，大魚確是在經(jīng)歷躍龍門的過程，保持觀望，沒有選擇插手。
他有種說不清來源的預感，恍惚覺得牧羽能助大魚成功進階為龍。
大魚修為和肉體足夠強悍，快速向上游。
瀑布底層的水流，出現(xiàn)瞬間遲滯，甚至有些隨著大魚向上逆流。
牧羽凝神細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袁昆重新跳回地面，盡可能接近現(xiàn)場。他渾然忘記關(guān)主身份，只想看大魚能否成功。
大魚攀升到離地三百米的位置，上沖勢頭驟減。
尾鰭瘋狂拍打水流，身子不停扭動，可惜還是抵不過瀑布的重力，堅持了足有幾分鐘，最終力怯，被水流從高空沖了下來。
大魚有千斤重，砸在山池水面，濺起漫天水花。
它發(fā)出一聲不甘的嘶吼，趴在池底，重新積蓄力量，很快又對一線天瀑布發(fā)起沖擊。
如此數(shù)次，仍沒有放棄的意思。
當它第六次掉回山池時，沉入池底，蟄伏吸收池中的自然之力。
牧羽懸浮于水面，盤腿打坐，潛心入定。
靈識探出體外。
大魚和岸邊的袁昆像是兩座燈塔，發(fā)散出特殊的光，被靈識清晰捕捉。
牧羽忽略了袁昆，釋放出柔和龍道之力，緩慢接近池底的大魚。
大魚感應到能量波動，轉(zhuǎn)過身子，看向懸浮于水面的能量體。
它的龍須隨著水流搖擺，兩只渾圓似燈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牧羽。
半步邁進神獸領(lǐng)域的大魚，已具備不亞于人類的靈識。雖無法口吐人言，卻感受到了能量波動里的善意。
大魚頭頂浮出水面，發(fā)出一聲低沉啼叫。
袁昆是異獸化形人，能聽懂獸語，發(fā)現(xiàn)大魚在向牧羽求助，呆立在原地。
他仔細探查牧羽釋放出的那縷若有若無的能量波動，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親切。這種感覺很特殊，袁昆闖蕩大陸多年，此前從未曾遇見。
即便身為龍靈境強者，也無法解釋這種現(xiàn)象。
牧羽睜開雙眼，游到大魚旁邊，用手輕輕觸摸它布滿龍鱗的額頭。
堅硬冰涼的鱗甲，遮擋不住大魚對他的信任。
牧羽輕聲說道：“一線天瀑布是大自然的杰作，蘊含著龐大的自然力量。僅憑你我的修為聯(lián)合，斷然無法使其逆流?！?p> 大魚雙眼盯著牧羽，顯然能聽懂他的話語。
“你是這條河流的王，應當召集所有魚群，與你一同逆流而上?！蹦劣饐柕溃澳苈牰畣?？”
大魚拍了拍尾鰭。
牧羽看懂了它的回答。
大魚頭顱全部探出水面，張開大口，發(fā)出一種獨特而悠長的叫聲。
各類小魚漸次游進山池，向大魚靠攏。不多時，清澈池水變成了五顏六色。
魚類密密麻麻堆擠在一起，游動時發(fā)出的聲音異常嘈雜。
大魚不受影響，繼續(xù)用特殊吼聲召集河流中的魚。
一刻鐘后，大魚停止了吼叫。
牧羽知會一聲，雙腿釋放龍道之力，仿佛吸盤般附著于大魚頭頂。
大魚再度發(fā)出破釜沉舟的嘶吼，積蓄力量，尾鰭拍打石面，繼續(xù)向瀑布發(fā)起沖擊。
這次它不再是單獨行動。
各種魚類緊隨大魚之后，借助它的能量庇護，密密麻麻向上游動，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
牧羽的龍道之力形成金色箭頭型屏障，先行破開水面，幫助大魚卸掉最強的正面沖擊。
袁昆站在山池邊緣，看著如水流般的魚類，仍在源源不斷地從地下暗河中游出，悍然無畏地與其它同類沖向一線天瀑布。
他看向遠處的金色光芒，忽然意識到牧羽是怎樣的天才。
“一定要堅持?。 蹦劣鹨钟鳑_擊，龍道之力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流逝，只上升幾十米，便消耗了大半。
大魚感應到牧羽能量減弱，釋放出龐大自然之力，將牧羽籠罩于其中。
數(shù)萬條魚結(jié)伴向上游動，同時將能量貢獻給排頭的大魚。
仰頭看去，仿佛黑色水流和白色水流的正面對抗。
黑色魚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攀升，金色流線型能量盾降低接觸面積，省下諸多能量。
山池和地下暗河是清澈活水，里邊存活著大量魚類，具備靈性者不在少數(shù)。
悉皆加入逆流隊伍，貢獻出全部能量。
單人與天地斗，哪怕進入天人合一境界，也難以達成目標。
此時萬魚同游的場景，深深地震撼了袁昆的心靈。
他的視線牢牢鎖定排頭的大魚和牧羽，期待他們完成壯舉的那一刻。
大魚游過五百米之后，身上半金半黑的鱗片，迅速蛻變成金色。
黑色的鱗片也渲染上一層金痕，開始向金色轉(zhuǎn)換。
牧羽始終釋放龍道之力，大約攀升至七百米時，經(jīng)脈中的能量接近枯竭。
大魚仍然有足夠強悍的力量，拼命向上游動。
一些個體實力弱小的魚，耗盡能量，從高空中墜落，摔進石池之中，登時沒了性命。
袁昆幾度跳躍，在山崖上迅速向上跑，始終保持在離大魚不遠的位置。
牧羽體內(nèi)龍道之力耗盡，眼前一陣暈眩，金色流線型防護罩閃爍幾次，終究堅持不住，消散于空中。
水流的壓力驟然擴大。
大魚震耳欲聾的吼聲變了音調(diào)，隱有龍吟之聲。
龍乃萬獸之尊。
魚流感受到神獸氣息，最后遺留的能量迸發(fā)，不惜燃燒生命本源，死命向上游動。
牧羽感受到了強大的意志力，靈識中出現(xiàn)一聲清脆龍吟。
起初，他以為是大魚發(fā)出的吼聲。及至分辨清楚，詫異莫名。
他的武魂勾勒出了雛形，分明就是一條盤桓于靈識中的五爪金龍。
關(guān)于他的一切，都超出了極夜大陸常識。
玄天珠發(fā)出耀眼光芒，仿佛龍吸水般，從天地間吸收大量自然之力。
牧羽靈識重又變得清晰，再看向頭頂，透過從天而降的水流，看見了高處的天空。
他們距躍過龍門，只剩下不到百米距離。
大魚的能量已經(jīng)非常弱，全憑意志力支撐。
身后的魚群散去大半，稀疏水流從空隙處向下落。在黑色魚群中，顯得分外顯眼。
牧羽不是成大事而惜身的性格，調(diào)動最后的本源力量，咬牙維持金色光盾，卸去瀑布的沖擊力。
大魚大部分鱗片變成金色，接近瀑布頂端，能量全部集于尾鰭，畢生修為全數(shù)釋放。
它從水面彈躍而起，金色鱗片受到日光照耀，閃著金燦燦的光。
瀑布頂端有道彩虹門。
牧羽同樣釋放出全部龍道之力，助力大魚，躍過了璀璨的龍門。
大魚的體型開始發(fā)生劇變，見風猛長，轉(zhuǎn)瞬拉到了數(shù)十丈。
一條金色巨龍，橫亙于瀑布之上，與日光交相輝映，顯得璀璨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