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巔。
朱發(fā)蛇身的共工陰沉著臉,他的手下分列兩排站立。森寒的氣氛令人不寒而栗,無不斂氣屏聲,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
“冰夷!”共工仍然是威嚴(yán)冷峻的聲音,對著大殿喝道。
“臣在!”只見渾身冰鱗的冰夷盤旋在殿下的石柱之上,兩眼泛著幽藍(lán)的光芒。正是:
一條冰龍繞石柱,
遍體銀鱗生寒光。
明徹如同皓天雪,
昆侖殿前草木霜。
“如今姒禹誅殺相柳,鎮(zhèn)壓無支祁,我們共工部落日漸蕭條,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退無可退,必須要滅掉大禹的銳氣,讓他徹底打消治水的念頭!冰夷,此事你看如何?”共工咬著獠牙,惡狠狠地說道。
冰夷銀軀一震,地上落下一地碎裂的冰花。它通體如冰,散發(fā)出森寒的冰氣,雙目更是陰沉如深淵的青石。
“姒禹,果然不好對付!聽說他是崇侯鯀的兒子,而且還有應(yīng)龍相助。”冰夷發(fā)出陰沉的聲音。
共工道:“冰夷,我知道你的顧慮??晌覀儽仨殰绲羲?,這是我們最后的機(jī)會了!一旦姒禹疏浚天下河道,贏得華夏部落聯(lián)盟的民心,我們就徹底沒有機(jī)會了!斬草除根,就在今朝!待到他羽翼豐滿,將更加難以對付?!?p> 冰夷道:“不知水神有何命令?末將甘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共工陰沉的青臉露出詭異兇殘的笑容,冷冷道:“這一次,我們是生死相搏!成王敗寇!歷史只會記住勝利的王者,不會記住那湮沒無聞的失敗者!冰夷,這次擒殺姒禹,不容有失!”
冰夷道:“屬下明白,這次絕不會讓姒禹有半分活命的機(jī)會!”
昆侖山下波濤洶涌,懸崖上幾只黑鷹盤旋不休,發(fā)出攝人心魄的怪梟聲。
而蒲阪城中,舜帝正神態(tài)自若,氣度從容,在一個古樸的琴室撫琴。
舜帝撫摸著那張色澤光滑的古琴,道:“這是堯帝爺當(dāng)年送給我的,說來也是一件舊物了!”
禹和皋陶跪坐在兩旁,凝神靜氣,屏住呼吸。
舜帝微笑道,“舜雖不才,撫琴一曲,以相雅樂?!?p> 禹和皋陶都起身長揖。舜帝擺擺手,兩人才又坐回原位。
只見舜帝左手按弦,右手撥弦,桐木的古琴傳來悠揚(yáng)空靈的琴音。
禹和皋陶閉上雙眼,只覺置身于椒蘭之丘,聽到潺潺流動的溪水,聞到裊裊不絕的清香。他們仿佛看到有一只火紅的鳳鳥,仰著脖子傳出清脆宛轉(zhuǎn)的鳴叫,一群白鷺在蒹葭上振動濕漉漉的翅膀?;⒈蚶嵌及察o地在森林中行走,互不侵?jǐn)_。
這是音樂的最高境界——和!
只聽琴聲漸漸變小,如同湖水的圓形漣漪一圈又一圈向遠(yuǎn)擴(kuò)散,漸漸消失于無形。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在琴聲的余韻之中,禹和皋陶也似乎看到春風(fēng)和煦、其樂融融的祥和局面。
舜帝緩緩起身,打開窗戶,走出琴室。禹和皋陶也睜開雙眼,跟著走出琴室。
只見蒲阪城已是黃昏,落日熔金,云霞在天,尤其是一片巨大的火燒云,宛如一尊金色的大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