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衛(wèi)承平
寧曜看她單手撐著頭,書也擱在一旁沒再動過,眼神呆滯迷離,已然是昏昏欲睡,覺得這小丫頭好笑又可愛,便伸出一指,不輕不重地點(diǎn)了一下她的額頭。
望月被碰了一下,抬頭一臉迷茫地看著他。
“困的話躺下睡吧,我去叫人給你拿個毯子來。”
“嗯。”
她這時候聽話得很,寧曜叫她躺下,她就果真乖乖躺了下來,寧曜還取了一個沒坐過的軟墊,隔著茶幾遞給她,讓她當(dāng)軟枕用。
望月困得迷迷糊糊的,接過墊子抱在懷里,翻了個身,就沒了動靜。
寧曜無奈,掀開簾子吩咐外面的文南:“去將我那張白熊絨毯取來?!?p> 文南去取毯子的功夫,寧曜放輕動作站起來,繞過中間的茶幾來到望月這邊,她睡顏恬靜,大約是因?yàn)槌燥柡茸懔?,嘴角還掛著滿足的笑。
他把望月抱在懷里的軟墊抽出來,墊在她腦袋下面。
那玉簪花因?yàn)樗膭幼鞫鴱耐掳l(fā)間散開脫落,寧曜把花一一撿起來,放在茶壺旁。
毯子取來了,寧曜從文南手里接過,又示意文南不要說話。
文南還是第一回見主子親自照料一個女子,從端茶倒水再到添衣加被,無微不至,昨夜又特地叮囑她們連夜做了不少糕點(diǎn)干糧,和承平大人說過之后,連他都表現(xiàn)出了震驚。
看來主子很是上心姑娘。
既上心,親力親為,事無巨細(xì),連姑娘喜歡幾時起幾時睡,不愛吃太甜,不愛過多裝飾的喜好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面對姑娘時從不邀功諂媚,也從不逾矩,甚至有幾分小心翼翼,看來是真把人放在心尖兒上的。
從前也有不少官家小姐想要親近他們主子,但主子從未接受過,恨不得離那些女子十萬八千里遠(yuǎn)。
也有丫鬟不長眼,意圖爬上主子的床,一夜夫妻之實(shí),然后做個侍妾或是通房丫頭也好。但主子知道了,把那丫鬟直接送出了府,再警告府里所有人,若是有人再動歪心思,殺無赦。
前后一對比,只怕回京之后,他們宣榮府得有個主母了。
文南這幾日伺候望月,自然知道姑娘心善人好,人生得又美,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
只是這姑娘不知來歷,也不知家世如何,上頭還有意為主子指婚,主子要是想娶望月姑娘過門,定會有不少人設(shè)法阻攔。
若是那些腌臜手段傷到了姑娘,就不好了。
寧曜幫望月蓋好毯子,坐在一旁靜靜盯著她,眼中盡是說不清的溫柔與懷念。
看了一會,寧曜拾起望月放在一邊的書,翻了翻。
他忽然注意到望月在某一頁折起一塊書角。
翻到那一頁,寧曜只看了一眼,臉上便露出擔(dān)憂之色。
望月再次夢見了那只三足金烏。
通體烏色,翼尖與尾翼點(diǎn)綴著金紅之羽的神鳥,自太陽中緩緩飛落,輕盈地歇在湯谷中身著青衣的女子肩頭,神女之美,能令珠沉玉碎。
突然山河動蕩,天地將傾。
青衣神女撥開濃云,與金烏一齊向人間看去,只見人界一片濁流翻涌,大水沖毀無數(shù)房屋,卷走無力的孩童婦女、牲畜牛羊,然而暴雨一刻未曾停歇。
神女臉上現(xiàn)出悲憫之色,三足金烏展翅飛向天空。
然后地動山搖,天地將傾。
望月不知為何,想追上那只金烏,一步踏出,發(fā)現(xiàn)腳下空空蕩蕩。
她如從半空中掉到地上,瞬間驚醒,睜眼只看見馬車?yán)锏能泬|,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蓋著一張雪白毛皮所制的絨毯,甚是暖和。
馬車沒動,外頭還有人聲,寧曜也不在車上。
她打了個哈欠,這一覺睡得不安穩(wěn),醒來更困更累了。
困倦之下,她也在疑惑,為何今天總是夢見傳說中的三足金烏,還有那個身穿青衣的神女。
細(xì)想之下,可能是昨兒寧曜和她說了旱神女魃的故事,但三足金烏為何會出現(xiàn),她也不清楚。
據(jù)說三足金烏乃神鳥,為掌管太陽的天神,和她這種深海里出生長大的小妖可是云泥之別,這等神靈入夢,難不成也是她這仙緣的一部分?
“我還想著是不是要把你抱走呢,你倒是醒得巧?!睂庩椎穆曇敉蝗豁懫稹?p> “什么?”
望月還沒搞清楚情況,回頭一看,寧曜一身黑衣,正掀著簾子跟她說話。
“現(xiàn)在已經(jīng)酉時了,我的大小姐?!?p> 酉時了?
她還沒過中午就睡著,再睜眼竟然都酉時了?
“我們今晚在這兒歇腳,夜里大約會下雨,不方便趕路?!睂庩字浪€懵著,跟她解釋了一下目前的狀況。
“所以,大小姐,現(xiàn)在能下車了嗎?”
望月臉紅了一大半,連忙爬起來,提著裙子往寧曜那兒走。
她嘴上還不服輸:“什么大小姐,別揶揄我了?!?p> 寧曜聞言笑了起來,扶著她下了馬車。
望月站在地上,被眼前這座大宅子驚掉了下巴。
這就是寧曜說的歇腳處嗎?
東襄城里最大的宅子都沒眼前的這個大,大門涂了朱紅的漆,門上的牌匾要仰著頭才能看清楚。
衛(wèi)府,想來這家人是姓衛(wèi)。
往大門兩側(cè)看去,青色的墻以一條直線延伸,墻頭棗紅的瓦排列整齊,院墻一直沒進(jìn)兩側(cè)的林子里,一眼都看不到頭。
越過高墻,能看見里頭矗立著好些亭臺樓閣,樹影斑駁。
“此乃撫州郡守,衛(wèi)君昊、衛(wèi)太守家宅,衛(wèi)太守也是承平的親叔叔,今日恰好路過,便在此借宿一宿?!?p> “那承平是姓衛(wèi)?”
“是,姓衛(wèi),名承平?!?p> 望月有些疑惑:“那這么說,承平是太守親戚,如何會在宣榮府里做個侍衛(wèi)呢?”
承平和文南去府中命人打點(diǎn)主子的住處,回來就看見望月脫口而出“侍衛(wèi)”兩字。
寧曜聽罷哈哈大笑,注意到承平一臉無語地站在不遠(yuǎn)處,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衛(wèi)副將…哈哈哈……”
他堂堂一個副將,好歹也是個三品官,到姑娘嘴里,怎得就成了個侍衛(wèi)?
文南也掩著嘴,吃吃地笑。
望月見寧曜和文南都在笑,而承平擺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不出是生氣…還是生氣,知道自己無意說錯了話,紅暈未褪的小臉上又變得通紅。
就跟現(xiàn)在這時候云頭上的紅霞一樣。
“抱…抱歉,我并不知承…承……衛(wèi)大人是副將,望月失禮了?!?p> 承平依舊面無表情,沉這張臉,望月都覺得承平隨時會甩臉子給她看。
完了完了,這下是把人得罪徹底了。
承平憋了半晌,還是文南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讓他趕緊出聲,不然姑娘得羞到挖個地洞鉆進(jìn)去。
他嘴唇動了動,半天吐出一句:“姑娘以后叫我承平就行?!?p>
奶糕雪梨汁
本文為架空,以中國神話為背景,其中的地名、官職、品階都為虛構(gòu),有部分參照歷史,神話人物以中國神話中的存在的人物為原型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