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張?zhí)鞄?/h1>
玉竹聽珺瑤郡主這么說，臉色更加慘白，無助地點了點頭。
望月只覺得好笑。
殿中竊竊私語聲不止，望月都能聽見，無非是些侮辱謾罵的詞句。
惡言冷語句句如刀，刀刀見血。
真是白瞎了自己滿腔善意，當初她竟還為玉竹說情。
早知有今日，那天玉竹打翻甜湯，就應該讓珺瑤郡主砍了玉竹的雙手，也好過今日被過河拆橋。
瑾妃卻在此時冷笑一聲。
“呵，你這奴才可真有意思，誰人不知妖物殘暴嗜血，若真是妖怪，還能留你這條小命到現在？早就把你皮剝開給吃了吧。”
玉竹冷不防對上望月帶著寒意的眼神，不免有些慌亂，“興許、興許是妖怪想掩人耳目，若是奴婢突然失蹤，定會有人懷疑的。”
她還想辯解，卻被珺瑤郡主一個狠厲的眼神給制止了。
“李氏，這奴才所言之事，你可認嗎？”
皇帝在高位上坐得筆直，說話不怒自威，一開口，殿中便無人再敢出聲。
這是在給望月表明自身的機會。
望月挺直腰桿，下巴高高昂起，態(tài)度不卑不亢。
“沒做過的事，為何要認？”
清者自清，若是慌亂自辯、大喊大叫，他人反而會以為是心虛，這樣就更坐實了那些虛言。
與玉竹慌亂自證的態(tài)度一比，望月坦坦蕩蕩，臨危不亂，一眼便能看出誰心里有鬼。
殿中其他人也有些懷疑玉竹剛剛所言，乃是編造。
“還在狡辯，”珺瑤郡主絲毫不慌，奴才遲早是個棄子，她手里還有一張底牌，“陛下，奴才說的話或許不可信，但若讓這妖物在大殿之中現出原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看她狗嘴里還能吐出什么象牙來?！?p> 皇帝一聽，覺得有理。
瑾妃紅唇上揚，順著珺瑤郡主的話說了下去。
“郡主說得是，本宮聽說，妖物都是些野獸花草修煉而來，倘若她能現出原形，自然百口莫辯?！?p> 若是現不出什么原形，不就剛好證明望月并非妖物嗎？
珺瑤郡主還有些沾沾自喜。
“瑾妃娘娘也是明事理的人，正好，我父親前些日子結識了一位修為高深的天師道長，本郡主請他入宮，原是想請他為皇后娘娘祈福，此番便正好可以請他來施法，讓這妖物現出原形?！?p> 珺瑤郡主所說的道長，只怕就是那天在璋王府看到的張?zhí)鞄熈恕?p> 寧曜查過他，這人修為一般，大概也就能欺負一些年齡低幼、道行短淺的小妖，若是以前的望月，看到他還得繞著走。
只可惜望月在進宮之前服用過仙露，任何術法對她都不起效。
仙露的效力只有一個時辰，現在算起來……
看來她得找機會再服一滴仙露，不然有可能還是會被法術影響。
珺瑤郡主問過圣上的意思，便差宮人去請張?zhí)鞄熯^來。
不一會兒，一身道袍的張?zhí)鞄?，便跟著宮人進入翊云殿內。
“貧道參見陛下，參見各位娘娘?！?p> “道長如何稱呼？”
珺瑤郡主笑著介紹：“回皇后娘娘，這位是張?zhí)鞄?。?p> 皇后和珺瑤郡主同張?zhí)鞄熀褞拙洹?p> 誰也沒注意到，有個小宮女低著頭走到瑾妃身旁，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瑾妃點點頭，示意宮女退下。
望月有些氣餒，明明這繩子根本捆不住她，她還不得不裝模作樣地被縛住雙手。
仙露藏在望月袖子里，現在肯定無法取出來。
得想想辦法。
“回稟娘娘，我等修道之人有一種術法，可以分辨凡人與妖魔鬼怪，妖物最怕此術，遇之便可現出原形。若這位夫人清清白白，這法術對她自然沒有半點影響。”
珺瑤郡主簡單說過事情原委，提出讓張?zhí)鞄煵轵炌率欠袷茄?p> 望月斜眼盯著這位張?zhí)鞄?，那天晚上燈光幽暗，她在橫梁上看不大清楚，但今日見到張?zhí)鞄熣?，總覺得他似乎風吹日曬經歷多了些。
那對眼睛本就小而狹長，眼皮耷拉下來，就成了狐貍三角眼，顴骨高突，兩腮凹陷，鬢邊和唇周留著發(fā)灰的長須，也就那一身道袍襯得他有幾分人樣。
和這一眾膚白貌美的婦人小姐一比，倒像是只曬干巴的黃鼠狼。
似是感覺到望月打量的眼神，張?zhí)鞄熎沉送乱谎郏袂楹苁菂拹号c不屑，往遠離望月的方向邁了一步，又撫了撫道袍的袖子，似乎望月看他兩眼，就有什么臟東西弄到他身上一樣。
望月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一個小宮女，她躲在人群最后，對著望月不停打手勢。
通過小宮女的唇語，加上她極力的暗示，望月很快明白，珺瑤郡主早就和張?zhí)鞄熡兴A謀，要用幻術將他人眼中的望月變?yōu)橐矮F，這術法并非是施加在望月身上，而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會收到這種法術的影響。
所以無論她是否真的為妖，都會被人認定為妖物。
她并不認識這個小宮女，為何會告訴自己這些？
望月有些疑惑地收回眼神，卻看見皇帝身旁站著的瑾妃，對她笑了一下。
是瑾妃在幫她？
此時張?zhí)鞄熖岢鲆_壇做法，因為這種法術需要集合天地靈氣，做好防備，以免妖物反噬，傷及自身。
望月和瑾妃一番眼神交流，見幾個太監(jiān)已去準備開壇做法的東西，她連忙對皇帝說：
“陛下，臣婦做人坦蕩，不怕什么法術查驗。只是張?zhí)鞄煿律硪蝗俗龇?，也沒有個道童協(xié)助，若是施法出錯，當眾要了臣婦的命，臣婦就是到了閻王跟前，也得唱曲竇娥冤啊?！?p> 瑾妃也順著望月的意思來勸道：“她說得也是啊，陛下，不如請宮里坐鎮(zhèn)的法師出面，既然是道家法術，張?zhí)鞄煏?，宮里的道長應當也一樣會。兩位道行高深的道長一同施法，也不易出錯?！?p> “陛下，這…”
珺瑤郡主想說什么，可皇帝已經下令，讓于公公去請人了。
“陛下，也別讓將軍夫人在地上跪著了，天子跟前，還有張?zhí)鞄熢冢卜怀鍪裁椿▉恚f一夫人清清白白，這事兒傳到原州去，可不是寒了寧將軍的心嗎?！?p> 將在外，其妻卻被捆在皇宮中受審，傳出去終究還是皇家的不是。
皇帝沉吟片刻，終是叫人給望月松綁賜座。
望月遞給瑾妃一個感激的眼神，她跪得腿都麻了，揉了揉發(fā)酸的手腕，不動聲色地把袖子里的仙露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