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客棧挖井
傳聞如此,卻也無人親眼見過那名為旱魃的鬼怪。
她們一路過來都沒見到活人,村莊城鎮(zhèn)都幾乎掩埋在沙土里,連只兔子都沒有。
土地干涸沙化,風一過,就從平地升起一片沙霧。
最后望月和文南還是沒放棄那匹快要渴死的馬,看到曾經(jīng)矯健如風的駿馬因為口渴而喘著粗氣的樣子,望月終究還是于心不忍,喂了馬兒一水囊的清水。
然后兩人合力卸下馬車,將車廂棄置在路邊,行李收拾齊整,放在馬背上。
事情做完,主仆兩人都是一身的汗,望月擦了擦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臉頰上都是細碎的砂子。
文南見狀,也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一手塵土和砂礫??磥硎莻€人到原州,都逃不過灰頭土臉的命運。
兩人對視一眼,指著對方臉上的泥灰印,哈哈笑了出來。
喝飽水的馬打了個響鼻,在沙地上刨了兩下蹄子。
文南身體底子好,做了這么多活也沒累到走不動路,望月在前面牽馬,她跟在望月后面。
體型高大的馬多少能擋住一些風沙。
不僅喝水成問題,她們晚上住的地方也是問題。
方圓百里只怕都無人居住,離開涘縣走了幾里路,便連人家都看不見了。
望月對照著地圖找,離她們行進方向最近的村子,也還有三十里。
直到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兩人才看到路邊有個孤零零的客棧。
路邊有客棧并不是稀奇事,她們走的是官道,經(jīng)常有茶攤驛站和客棧之類歇腳留宿的地方。
只是這間客棧,明顯是個被廢棄了的地方。
望月把馬拴在馬棚里,馬棚頂搖搖欲墜,她又和文南一起把棚頂拆下來一部分,免得半夜里刮風,棚頂?shù)哪绢^掉下來砸到馬。
客棧大門虛掩著,推開門便看見里面東倒西歪的桌椅碗筷,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還有某些動物留下的腳印。
看來這地方已經(jīng)許久沒人來過了。
望月不指望里面能有掌柜和小二熱情招待她們,只要能有個屋子歇息一晚上就好。
兩人把客棧大堂簡單收拾了一下,總算拾掇出一張干凈桌子,和兩副碗筷。
文南在廚房里找了找,油鹽醬醋都還在,但也只有鹽能用,其他東西都不知放了多久了,沒人敢吃。米缸里只剩些渣,還有老鼠屎,面缸里的面粉都發(fā)黃了,摻雜著一粒一粒的東西??蜃永镞€放著準備腌的蘿卜干,文南拿起一塊,試探著咬了一下,梆硬、硌牙。
最后她在拐角處發(fā)現(xiàn)兩個幸存的干癟紅薯,沒被耗子啃,幸虧天氣干燥,這兩個紅薯才沒壞。
望月到客棧后院里轉(zhuǎn)了一圈,后院有口井,里面沒水,眼尖的望月察覺到井底的土壤還是濕潤的,再往下挖一點的話可能還會有水。
于是她便在四周找鐵鍬,角落里應該是柴房,望月在里面里找到了一些木柴,還有笤帚簸箕、錘子鐵鍬之類的工具。
估計以前經(jīng)營這間客棧的人是匆匆忙忙離開的,他們眼見著井水一點點干涸,周圍的人都去逃難了,守在這兒只有死路一條,便只能放棄客棧,匆忙帶著銀兩和行李逃命。
多虧了原州一帶滴雨不下,這鐵鍬在這放了幾個月都沒生銹,望月在墻上敲了敲鐵鍬上的灰塵,就拎著鐵鍬跳到井底。
這點高度對于鮫人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井底伸手不見五指,望月點了一束火,照了照腳底下的泥土。
她果真沒看錯,井底的土壤還是泥狀,腳踩在上面還能感覺微微下陷,
這底下肯定還有水。
望月果斷開挖。
井底地方寬敞,兩三個人同時在里面挖土都不是問題,幾鍬下去,泥土更沉了一些,也更稀更軟,鏟起來有些費力。
到后來,那些軟泥幾乎把鐵鍬糊住,拔都拔不出來。
最后一鍬碰到了巖石,望月把上邊的泥撥開,露出巖石,卯足了勁,還用上了一點靈力,一鍬下去,巖石直接碎成了三塊。
令人驚喜的是,混著泥土的黃水,從巖縫里緩緩滲出來。
有水了!
望月把鐵鍬隨手插在土里,開心地捧起一汪混濁的泥水,水順著她的指縫流回腳下的土里,留下黏膩又有顆粒感的泥沙。
她確認完井底的水沒斷,才順著井壁往地面上爬,下面的水位緩慢升高,然后在某個點停了下來。
“呼——”
望月往井邊一趴,她只有上半身趴在井邊,下半身還在井里。
終于呼吸到地面上的新鮮空氣,雖然還攙著沙子,不過也比井底好。
“望月——望月——”
前廳里傳來文南呼喚她的聲音。
“這兒呢!”望月回應她。
文南循聲而來,看見望月趴在井邊,幾乎目瞪口呆。
“您這是?”
望月笑著指了指腳底下:“有水了!”
她從井里爬出來,拉著文南一起往底下看。
井里蓄了點泥水,黃黃的,要放在京城,這肯定是不能進嘴的水,但在這兒,不管怎么樣,這都是水,續(xù)命的水。
“這水是您自己下去挖的?”
可也沒見著鍬啊。
“糟了!”一提到這茬,望月忽然想起來,那把鍬還在井底,她沒帶出來。
這要是不拿出來,這水保準一股鐵銹味。
“我再下去一趟吧,鍬忘在井底了。”
還沒等文南開口勸她別去,望月就一手撐著井沿,直接跳進井里。
“望月——”
回應文南的,只有地底下重物落水的“撲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