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空調的風都得吹一整夜,夏楠的房間也不例外。
夏楠住的地方叫浣溪?青雅,位于X市的二環(huán)路,小區(qū)在幾百畝的一個綠植公園內,是X市有名的高檔住宅別墅小區(qū)。夏楠的房間在二樓,她常常整夜把二樓的燈點得通亮。
陳恒在離婚的當天就簡單的打包帶走了幾件衣服,離開了這里。
剛認識陳恒的時候是在一次車展上,陳恒坐在最新款的特斯拉駕駛位上試車,夏楠透過車窗看到了陽光英俊的陳恒。
“來,張嘴?!毕拈贿叞蜒揽茻敉颊叩淖炖镎?,一邊指示她張嘴。
陳恒原來也做過她的患者,夏楠又想起了陳恒那張熟悉的臉。
“夏楠。”
牙科3診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湖藍色絲綢過膝裙的女人突然沖了進來。夏楠沒有抬頭,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夏醫(yī)生,不好意思,這位患者………”后面的護士緊張的跟著走了進來。
“沒事,你出去吧?!?p> “你等我一會兒,最后一個病人了?!毕拈坪跏菍M門的女人說到,但是她一直沒有看面前的這位女人。
十五分鐘后——南方醫(yī)院花園。
“你不是在上海嗎,什么時候回來的?”夏楠把手插到自己外套的兩側衣兜里,沒有正視面前這個女人的眼睛。
“你還關心我在哪里?離婚這種大事不應該告訴你媽的嗎?”
夏楠從頭至尾不敢正臉看一眼向娥,她已經(jīng)能想象出向娥臉色青一陣的白一陣,兩眼怒目而視,跟要吃了她似的。
“我這不是怕你太忙還要操心我的事嗎………”
“這么多年也沒有發(fā)現(xiàn)你有這么關心我。”向娥想起了很多年前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也是和夏楠這么在院子里互相僵持不下。
“是誰告訴你的?陳恒?”夏楠離婚當天和陳恒約定過,這件事由她來告訴向娥。
“還用陳恒?物業(yè)的電話都打到我這里來了。不是別人催繳物業(yè)費,我還不知道陳恒已經(jīng)搬出去的事情。你有脾氣離婚,有脾氣去日本,怎么沒有脾氣面對你媽?”
“你又怎么知道我去日本了·····”夏楠的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不想我知道就別用我給你辦的信用卡!”
“········”
“你說你要追求自己喜歡的專業(yè),商科不念要去BJ學什么牙醫(yī),好,我同意了。你說讓我不要干涉你的生活,要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我也答應了。結果是什么?就是你一個月就離婚,刷著你媽辦的信用卡出國逍遙自在?!?p> “我不是去逍遙自在,我是去散心·····”夏楠從頭到尾沒有敢把自己的頭抬起來。
“馬上把陳恒和他父母約出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向娥看著面前的夏楠,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即將噴發(fā)而出的怒火。
“我不要,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約出來說什么?!?p> “你不約,那就只有我自己打電話了。”
“媽~你能不能不要插手這個事情了,這都什么年代了,離個婚都是很正常的事了,你不知道我們科室有幾個····”
“我不管別人離婚正常不正常,但是我向娥的女兒絕對不能離婚。”向娥的語氣透著不能拒絕的威嚴。
“為什么不能?你從頭到尾根本沒有了解過你女兒為什么會離婚,也沒有問過你女兒的感受,你就替我做主讓我不能離婚?!毕拈f到此處,已經(jīng)抬頭自己的頭望著向娥,希望她收回自己的決定。
“如果你還想繼續(xù)住在青雅院里,繼續(xù)用你身上那張信用卡,就照我說的做。”
向娥長長的舒展了一口氣,朝著自己來時的方向走了出去。夏楠知道,只要是向娥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很難去改變。
向娥走后,夏楠找了一處曬不了太陽的樹蔭下蹲了下來,期間吳小熙打進來的電話她也沒有接。她在想如何跟陳恒開口。
躊躇了大概10多分鐘后,她終于還是撥通了只有號碼沒有名字的電話。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陳恒爽快的答應了,他們約在了第二天的晚上。夏楠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天晚上的夏楠沒有睡得很安穩(wěn),她總覺得窗外的月光在那晚特別的亮,感覺回到了自己7、8歲的時候。
向娥和夏楠的爸爸在夏楠7歲的時候就離婚了。那個時候的他們還住在父親工廠分配的家屬區(qū)里。夏楠的父母都在一個國企車間里工作,小時候夏楠家也還算過得去??墒呛镁安婚L,7歲那一年工廠倒閉。夏楠的爸爸從此開始打零工,脾氣也變得不太好,還學會了打牌。夏楠晚上總是一個人睡在自己的小床上,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映進房間。向娥受不了他的壞脾氣和打牌,漸漸的爭吵變多了,后來直接動上了手。
離婚后的向娥帶著夏楠,搬回了自己家。外婆常年帶著年幼的夏楠在家里等著出差回家的向娥,剛開始還是兩周一次,后來漸漸的變成了一周一次、一周兩次,到了高中的時候,夏楠幾乎看不到向娥的影子。但是她感覺到了自己生活的環(huán)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和外婆住的小青蛙矮房子換成了有樓梯的套二小樓房,后來就變成了面積更大的四樓,到了高中夏楠更是住到了小縣城的第一批獨棟里。
可是夏楠和向娥的關系一直都不太好。向娥每次回家,總是翻看夏楠的卷子,有時候甚至嚴厲的責問夏楠考試成績?yōu)槭裁闯霈F(xiàn)下滑。夏楠每次都不回答,都是等向娥那陣暴風雨過去,又開心的擺弄起向娥帶回來的新鮮玩意兒。
夏楠不了解向娥,她只知道向娥從最開始的銷售變成了廠商,她也只知道向娥是嚴厲的、不容挑戰(zhàn)的。
夏楠在床上翻了一個身。難道向娥是希望自己和陳恒復婚?可是明明是陳恒無理取鬧,夏楠睡前再次堅定了絕不復婚的念頭。
躺在床上同樣睡不著的還有吳小熙。她旁邊的林海已經(jīng)呼呼大睡了,這兩天的林海睡得總是格外的早。吳小熙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林海的早睡和買房這件事是脫不了干系的。但是她此刻睡不著還因為白天的一件事。
程夢潔在系統(tǒng)后臺已經(jīng)查到了,她在1年前曾經(jīng)通知過一個賈大爺?shù)膬鹤觼砟么鬆斶z失的合同,這個人正是黃建業(yè)口中的賈有肆。吳小熙不明白,這個賈有肆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用這種“巨大”的幫助來回饋自己,更不明白為什么賈有肆幫了她卻一直沒有聯(lián)系過她。讓吳小熙更吃味的是,這1年以來有各種閑言碎語都沒有讓她質疑過自己的能力。可是今天之后,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理直氣壯的面對同事的質疑。
睡吧,也許明日就有答案了呢。吳小熙在夢里悄悄的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