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萊和衛(wèi)少均倆貨消極怠工，古月作為老板娘裝沒看見，站在側(cè)面看了一會兒，便搖著扇子走開。
如今，她也懶了。
何處不江湖。夜闌不歸無形屬于是非之地，狐貍臉古月心神不寧無法安睡，事實上，今夜確實不太平。
燕君萊剛躺上床，便聽到屋頂青瓦窸窣響，好像一只大肥貓很橫沖直撞跑過。
肥貓四條腿，屋頂上可不是。想來是哪個小毛賊想到夜闌不歸干一票，在一片漆黑中瞪著眼睛聽了一會兒，她覺得早些睡覺好……多管閑事掛得早。
可她剛閉眼，屋頂又窸窸窣窣鬧出聲音，動靜比之前還大，難不成……是兩個小毛賊互追？
就在這時，柴房屋頂塌了，瞬間灰塵四起，屋頂上一個參差不齊的洞照進月光。
聲響太大，連雷打不動的小黃狗也醒過來，慘叫著縮墻角去。
燕君萊慢騰騰起身，單腿彎曲坐在床邊，手隨意搭在微屈著的膝蓋上，冷冷望著把柴房屋頂弄出個洞的人。
這貨，從高處墜落沒受傷，直挺挺站在原地，表情看起來很嚴(yán)肅。
她還有點猶豫，不曉得該不該吭聲表示房內(nèi)有人。
另一人在屋頂，這是贏家，對手掉下去后開始得瑟：“咦，狗東西腿軟了？剛不是咬我挺兇的嘛！來追我追我呀??！”
這賤兮兮的聲音燕君萊很耳熟……是齊子里？
這家伙怎么跑這里耍賤了？！
燕君萊猛地抬頭，剛好瞧見洞口這家伙探出個腦袋，是一張她不認(rèn)識的臉，顯然又是換了一張皮搞事。
而柴房中間站著的，是廷尉官吏。在廷尉是有官職的，他手上提著把雁翎刀，燕君萊認(rèn)了出來。
打架，還是在她眼前打。
這場面少見，燕君萊將腿收回床上，屏氣凝神，打算悄咪咪看現(xiàn)場。
事不如她愿。廷尉官吏被罵，頓時火冒三丈，一腳踹開柴房門就上屋頂逮人。齊子里反應(yīng)快，眼瞧著見官吏一有動作就開溜。
倆人眨眼不見身影，留剛準(zhǔn)備好動作看熱鬧的燕君萊，待在碎瓦遍地的柴房……來去匆匆，真是趕時間。
這會兒酒樓的人才敢冒頭，他們圍在柴房外不敢進來，柴房里又黑壓壓看起來嚇人，又怕賊人沒離開潛伏著，于是他們在外面喊：“菌子！菌子沒事吧！”
燕君萊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嗓子啞了，她捂著喉嚨清了下嗓子，終于能說話，只是聲音有些小。有點熱，她一把抹去額頭細(xì)汗。
“沒事兒。”
老女人不在怕的，古月慢步走了進來，站在床邊默默看著燕君萊，舉止投足間皆是柔美。燕君萊呆呆看著她，心里犯嘀咕：狐貍臉就是狐貍臉。
“怎么了，你臉色看起來不對。”當(dāng)燕君萊是小孩兒，古月將手背放在她額頭上，試體溫。
“有點燙?！?p> 不喜歡親密接觸，燕君萊偏頭移開古月的手，“我沒事，秋老虎本來就熱，凌晨就涼快了?！?p> 古月些許無奈，若有所思望著燕君萊，漸漸凝眉。
見她入神，燕君萊喊她：“古老板，你怎么了？”
“沒什么。”隨即，古月看向屋頂。狀態(tài)恢復(fù)正常，不再是懶洋洋隨時要病逝了的模樣。
“啥人啊，大半夜跑老娘酒樓鬧騰?！?p> “不曉得……不過有個是廷尉的官老爺，拿了一把刀。”
“廷尉？老娘明個找葉京塬去，讓他把屋頂補好。瘋了，大晚上哪兒都沒動靜，就跑老娘樓頂抽風(fēng)！抓賊，抓個屁，毛都沒瞧見一根兒?！惫旁滤樗槟?，一邊用腳踢開身邊碎瓦，離開柴房時，順手關(guān)上那扇破破爛爛，似乎風(fēng)一吹就倒的門。
眾人散開，各回各房，后院逐漸安靜下來。
仰頭看著那個洞，燕君萊有些無奈，只希望，今晚不下雨。
格老子，半夜不陪老婆孩子睡覺跑她屋頂發(fā)癲搞毛。
……
屋頂追賊小鬧劇后，一夜無話，燕君萊卻難熬。
她發(fā)燒了，忍著傷口疼痛，一夜輾轉(zhuǎn)難眠，迷糊中還以為在廷尉是有官職的為被人抬到鍋上蒸。
清晨，燕君萊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一群人擠在柴房里，幾乎都盯著她看。
大眼瞪小眼，一時無言……
燕君萊迷瞪著，強撐著酸軟的身子從床上坐起來，還不算太迷糊，她讓自己看起來就像個正常人一樣，沒有暴露右手不得力的事。
心中一直把燕君萊當(dāng)賊，被燕君萊揍過的神武衛(wèi)不是很喜歡她，眼下見著她睡在破爛柴房，喊也喊不醒，就沖她發(fā)脾氣。
“小哥，日頭都出來好大一截，怎么喊你都喊不醒，你是真聾還是在裝？”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睜眼就被擠兌，燕君萊有些懵，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嗓子是真啞了，說不成話來，她只得淡淡撇開視線，當(dāng)這傻逼是空氣。
生活不順?biāo)欤瘋€覺都成錯，他娘的。
一聲一聲咳嗽清嗓子，燕君萊打量周圍，這才除了神武衛(wèi)那貨在，葉京塬也在，其他的自然就是酒樓的古月和臨時工衛(wèi)少均等人。
所以，這多人看她睡覺……
神武衛(wèi)跑夜闌不歸擺架子，身為夜闌不歸主事人古月冒火了，卻是笑吟吟說道：“小哥你就是玩笑話了，若你們今早不來，咱酒樓的人都是要睡到正午才睜眼的。沒辦法，我們平頭小百姓做的就是侍候人的生意?！?p> 古月話有所指，神武衛(wèi)小哥頓時訕訕，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無法反駁。沒打算就此了，古月開始找事：“葉廷尉，這小哥罵我的伙計耳聾。你們可曉得，這孩子膽小，昨晚睡著覺呢，你的人抓賊就把屋頂弄個洞掉了下來，把他嚇得不行。這事兒咱酒樓沒錯，占理吧！”
不喜與人爭事兒，葉京塬打量著燕君萊，大手一揮，便吩咐手下的人找瓦匠補屋頂。
“古老板多意了，若是被我的人嚇到，這小哥就多休息幾日，損失我來補。不過廷尉抓賊，不過是維護遂城平穩(wěn)，更何況是奔著夜闌不歸偷東西的賊?！?p> “古老板，我的人也受傷了，就為替夜闌不歸挽回?fù)p失?！?p> 如此一來，反倒是古月無理取鬧，不知好壞。她撫鬢，很是驚訝，猛地抬頭看葉京塬：“啥？”
驚訝的是另一事。
“賊人怎么可能會從我酒樓出去?！?p> 葉京塬轉(zhuǎn)身，一眼從古月臉上掃過，一言不發(fā)離開柴房。
他那一眼，好似在問：搞什么貓膩你自己清楚。
難受得要命，燕君萊病怏怏倚靠在墻角處，面無表情打量著眾人，很是無語。這一天天的，都是些啥破事。
待人都走后，衛(wèi)少均又回柴房。
“你沒事兒吧?！?p> “沒事兒……”
就是快掛了。
“不就是吃撐了嗎，有啥毛病?！闭f著，這哥們笑嘻嘻用拳頭捶了燕君萊一下。
沒精氣神開玩笑，燕君萊斜睨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