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總的辦公室里,談話仍然在繼續(xù),只是稍稍偏離了最初的方向。
路哲與這位女老板從興趣愛好聊到哲學,從自由意志到副現(xiàn)象論,也不知道待了多長時間。直到夏總的手機鈴聲響起,兩人的交流才告一段落。
見老板有電話要接,路哲挪了下屁股:“要不然我出去?”
夏曉冰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好,不用動。然后,夏總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我知道了,那就繼續(xù)談談,先不要降價,主導權在我們手里。對,嗯嗯,穩(wěn)住……”
聽著夏總的話語,路哲就意識到人家肯定是在談正事,但應該也沒什么需要保密的內(nèi)容。不過到了這時,他的困意終于上來了。
剛當公司的時候還精神,跟老板談話的時候也絲毫不敢懈怠,但此時,精神不由得放松下來。
這么一放松,他就感到自己的意識被睡意包裹,陷入了模糊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清脆颯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路哲,你睡著了?醒一醒,路哲!”
他猛然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的一瞬間,他心說要遭——在老板的辦公室睡著,作死也不能這么積極啊。
可是老板的反應卻頗有些出乎意料。
夏曉冰平靜地注視著他,目光之中并沒有責怪之意,只是問道:“你昨晚沒睡好嗎?”
路哲點了點頭,并且在兩秒鐘之內(nèi)找好了借口:“因為要自學一些編程和數(shù)據(jù)庫的東西嘛,所以昨晚稍微熬了點夜?!?p> “這么辛苦嗎?”夏曉冰微微皺眉。
路哲不太清楚這個皺眉的小表情意味著什么,是老板覺得自己技術知識太薄弱、學習效率太低?還是覺得自己沒安排好作息時間?
反正不管怎么想,資方的反應應該不會是心疼員工員工吧?
然后他又震驚了。
只見夏曉冰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語氣也柔和了許多,低聲說:“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這個崗位確實需要學編程和數(shù)據(jù)庫,還有別的技術,但是不用急。至少一兩個月之內(nèi)用不著,我也不會這么快就考你。工作之余慢慢學就好,來得及的?!?p> 路哲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身為社畜,他何曾見識過這種場面?在老板的辦公室睡著,不被痛罵一頓就萬幸了,居然還被溫言安慰,這什么情況?
夏曉冰又問道:“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路哲連忙答道:“沒有,就是剛才困了一下,現(xiàn)在沒問題了。那個……夏總,還有什么事嗎?”
夏曉冰愣了一下,微笑著說:“沒事了,你回去工作吧?!?p> 就這樣,路哲走出了那間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之后,他還是很懵。剛才在老板辦公室里發(fā)生的一切,讓他一點真實感都沒有,怎么琢磨怎么不對勁。
忽然,一個人湊了過來,問道:“你剛才在夏總的辦公室里干什么呢?”
路哲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同事。這家伙的名字,毛凱上星期介紹過一次,而此時路哲已經(jīng)差不多忘了,只記得好像姓付。
好在,那人很快又多問了一句:“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路哲,你呢?”
“我叫付翰晨,跟你一樣,都是測試部門的。我們每個人入職的時候,都會跟夏總聊幾句。但是,為什么你在夏總辦公室里待了那么長時間啊?”
路哲聳了聳肩:“是夏總拉著我聊的,我也想知道為什么?!?p> 付翰晨愣了一下,嘴角隱隱有些抽搐:“凡爾賽???”
很顯然,這位同事以為,他是故意炫耀老板對他的青睞。
路哲無奈道:“這有什么凡爾賽的……對了,我在她辦公室里待的時間長,可能就是因為中間被打斷了一下吧?!?p> 付翰晨:“什么叫打斷了一下?”
路哲:“她中間接了個電話,占了些時間。她打電話的時候我沒出去,就在那里等著,所以才顯得時間比較長吧?!?p> 這個解釋似乎挺合理,于是付翰晨也就不再糾結(jié),點點頭說了聲“原來如此”就撤回到他自己的工位上了。
周圍安靜下來,路哲呆呆地看著電腦屏幕。
他記得,之前上司毛凱來找他的時候,將近十點鐘。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十一點了。
在老板的辦公室里聊了一個小時,這確實有點奇怪??紤]到在辦公室里的種種細節(jié),感覺就更是奇怪……
愣了好一會之后,他喃喃道:“這老板,也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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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辦公室的門是透明的,與公共辦公區(qū)域隔開的那道墻也是玻璃材質(zhì),不過,是不透明的磨砂玻璃。
除非正好從門前走過,否則沒人能看到夏總在干什么。
在員工們的印象里,這位年輕有為的女老板一向都很勤奮,在辦公室里總是在忙。但此時,卻是個例外。
她就坐在沙發(fā)上,輕輕搓著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剛才,就是這只手,拍了那家伙的腦門。
她的臉龐浮起一片紅霞,平日里總是冷靜颯爽的臉龐上,便增添了一份嬌艷——可惜,此時沒有人能欣賞到。外面的員工,更是不可能想象到她的這副樣子。
夏曉冰緩緩地側(cè)躺了下去,有些慵懶地側(cè)躺在這沙發(fā)上。
“不該叫醒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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