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如籠煙水霧般輕柔地走進(jìn)來,見到這屋內(nèi)的場景,心頭也被懵住。
葉子暉跑過去,俏皮地一笑,
“姑娘,你怎么來了?”
五姑娘紅唇淺笑,說道,
“本來是路過,聽說宋老板的金行甚是了得,想進(jìn)來看看,誰曾想這么熱鬧,大家都在這兒啊?!?p> 她轉(zhuǎn)過身去看了一眼胡秋玉,
“胡公子也在這兒啊。這是怎么說的,惹得這女兒家都打起來了?!?p> 她走到芳兒身旁,替她整好了衣領(lǐng),輕輕拍了下她。芳兒感受到她溫暖的手掌,不覺又產(chǎn)生了親切之感。
胡家本就心中對龍爺不服,胡秋玉見了五姑娘,自然也沒有好臉色,他冷哼一聲。
宋書文走過去,若謙謙君子一般,頷首笑道,
“五姑娘怎么來了?這金行出了點岔子,倒讓五姑娘見笑了。”
五姑娘掃視了一番眾人,又看了看臺上放著的金飾,如汀蘭般的玉指輕輕拿起一個金鐲,凝視半晌,幽幽地嘆道,
“看來,是這批金飾出了問題,才惹得你們的爭端?”
宋書文一臉驚詫,他萬沒想到這看起來徘徊在風(fēng)月社交場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慧眼。
“五姑娘也看出這金飾有問題?”
“無淵城大大小小的生意我都涉及過,尤其還專門找人打造過一個黃金飾品,所以其中的門道倒是略知一二。”
說完,她轉(zhuǎn)向宋書文,
“大少爺,你們的黃金自何處產(chǎn)得?”
“是我爹找了滇貴一代的著名金坊,專門訂制的。這合作幾年了,按理說,不會有什么差池……”
宋書文緊了緊眼鏡,一副書生君子的文秀與睿智。
五姑娘點點頭,
“龍爺那里也遇到過以次充好的事兒。這通常不是源頭出了事兒,就是運轉(zhuǎn)過程中某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p> 宋書涵在旁邊聽了接道,
“那必然是漕運碼頭的事兒,就得你們漕幫胡家來負(fù)責(zé)!”
“憑什么都是我漕幫的事兒!”胡雪晴不樂意了。
此時,胡老板和宋老板都不在場,幾個小輩誰也不相讓。
“這樣吧,胡公子,漕運河口有幾個流轉(zhuǎn)的渡口,需要打通哪些關(guān)卡,這些我都大致清楚,可以幫你一起。至于路上輸送運貨經(jīng)手的人,你是不是該好好查查?你漕運出了贗品,各大老板的單子誰還敢用你漕幫?”
五姑娘說話擲地有聲,容不得別人抗拒,一席話便已經(jīng)將此事安排妥當(dāng),真仿佛這場鬧劇的話事人一般。
胡秋玉沉默半晌,
“既然如此,也麻煩宋家將你這兒經(jīng)手的人和你們合作的工廠也都細(xì)細(xì)查明?!?p> 說著,他輕蔑地看了一眼宋家二少爺,仿佛這場麻煩事都是他惹出來的。
“書涵,你配合胡少爺,好好梳理一下哪個環(huán)節(jié)有問題?”
“喂,不是不讓我參與生意嗎?”宋書涵一臉不服氣。
“事關(guān)重大,你好好幫忙,爹知道了也會獎賞你的!”
宋書涵這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內(nèi)心卻極度不滿。
“五姑娘,這漕運口的事,你既然了若指掌,那幫起忙來也得心應(yīng)手。”胡秋玉在旁說道。
“哥,咱不求她!咱自己一定能揪出這禍?zhǔn)?。?p> 五姑娘見怪不怪,她無奈搖頭。胡小姐的傲慢與她當(dāng)年不屈不撓的狠勁兒有幾分神似,但不同的事,她可以在胡一峰的寵溺下我行我素,而五姑娘卻是在江湖斗爭里摸爬滾打過來的。
“那好,就這樣說定了,各查各的,不得藏私舞弊,終會水落石出。”
五姑娘總算把這件事安頓好,又目盼巧嫣地看著亮澄澄的玻璃下那些琳瑯滿目的金飾。
宋曉芳見了,命人拿出一串金件與一塊白玉合穿在一起的項鏈,樣式新穎。
“姐姐,你送我香粉,我便送你一個金項鏈,如何?”
“這……這香粉不值幾個錢,妹妹這項鏈太破費了?!?p> 五姑娘連忙推卻。
“錢有價,人無價。姐姐這香粉,儼然藏著故事,必然在你心里貴重。那么以金飾來換,有何不可?”
宋曉芳天生不懂愁滋味,被父母保護(hù)太好的她,常常視金錢如糞土,想象著世間美好。
五姑娘只好卻之不恭。
她手里拿著項鏈,一時不知所措,葉子暉輕伸手,
“承蒙姑娘不棄,我來幫你佩戴。”
五姑娘就這樣帶上了此物,項鏈中間的一塊白玉石牽起了這一直以來的江湖之爭。
這時,葉子暉又走過來,左右看看,撇撇嘴,
“沒有我做的好?!彼驼Z。
“喂,葉子暉,你又自我陶醉了?”巧月的聲音傳來。
五姑娘一愣,看著這年輕人總是一副桀驁不羈的模樣,她莞爾一笑,
“你能做成什么樣?”
葉子暉找芳兒要了鉛筆,在畫紙上淺淺描繪,項鏈的每一個珍珠用小小金色擺葉包裹而成,脫俗而自成風(fēng)骨。
芳兒也傻了,
“葉子暉,你這么厲害,咱們金行正缺個設(shè)計金飾的呢?!?p> 她拉了拉宋書文,想把葉子暉帶到他們的金行,這樣就有更多的機(jī)會相見。
宋書文自然也是愛才若渴,他看了看子暉,誰知他來了句,
“我自由散漫慣了,可不愿意參與到商戶斗爭里!”他叼著筆一口回絕。
這時,胡雪菲等人都湊過來細(xì)細(xì)品著,胡雪菲才對葉子暉之前的嘲弄有些釋然。
“宋大少爺,正好你在這兒。我想跟你介紹下香粉的事,就是咱們宴會談及的。不知你什么時候方便?”
“哦,那香粉,找個時間。最近商幫業(yè)務(wù)太多,只怕難以顧暇。”
“這不僅僅是香粉,也是無淵城與宣曲城的生意?!彼吐曊f道。
宋書文回過味來,連忙稱是,
“哪天與我爹一起,宴請五姑娘。”
五姑娘巧笑嫣然,她忽然取出懷中一枚黃金制成的小月牙,別致精巧,
“大少爺可見過此?”
宋書文搖搖頭,
“我這兒好多黃金制品,從未見過此等模樣?!?p> 五姑娘幽幽一嘆,
“這是我命人用足量真金以十道工序花了三天三夜專門凝制而成,千金不換?!?p> “看來也藏了五姑娘的故事……”
宋書文做黃金生意許久,閱見過各色客戶,頓時心下了然。
他擺弄著,忽然看見月牙上淺淺印著一個字-“菲”。
他心下一愣,喃喃自語,
“菲兒……”
五姑娘趕緊搶過去,
“我先走了,宋少爺別忘了我們約好的事兒?!?p> 說罷,她輕搖著身子邁出大門。在葉子暉眼里,卻忽然看到她周身眼里的落寞與孤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