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祠堂的院落。
學(xué)堂后身有一處小院兒,葉先生和葉子暉便居住于此,偏安一角,與喧鬧混濁的世界隔離。
宋曉芳守在葉子暉身邊,葉子暉傷勢未痊愈,還在臥榻修養(yǎng)。
她守在葉子暉身邊,關(guān)切地問,
“子暉,你的傷怎樣了?”
“我沒事兒,你看,照樣兒執(zhí)筆作畫!”
他抬起手臂拿著筆,卻也觸動肩頭的傷口,疼得他直扶住傷口,冒著冷汗。
“都傷成這樣了,還逞強那!”
宋曉芳抽出他手中的筆,扔到一邊,纖柔的手輕撫他的傷口之處。
“大夫說,你這傷要養(yǎng)一陣子,否則容易留下后遺癥。”
葉子暉的神色黯淡下來,對他來說,畫筆代表他的一切,如今不能自由地持筆作畫,他的人生便失色了許多,如有斷臂之痛。
“哎,我剛把報刊的文稿準(zhǔn)備好,就等著你這個大設(shè)計師呢,誰知道……”
宋曉芳心情也灰蒙蒙的。
“那沒事。我稍微給你設(shè)計下版面,圖也都畫好了?!?p> 葉子暉強笑著,安慰宋曉芳。
“哎,對了,你和那個五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倆橫渡河口,又……險些喪命……”
“呃…沒什么,還不都是為了你們家贗品的事兒?”
“可是芳兒看你對那五姑娘,仿佛特別關(guān)心……”
芳兒試探地問,她畢竟是女孩,對自己心儀之人一舉一動自然上心。
可葉子暉不同。
葉子暉也愛跟女孩打成一片,但與那些風(fēng)流浮夸的花花公子不同,在他眼里,女子如同他畫中的花,在土壤的呵護下都是嬌艷的,但各自多姿,芬芳有別。
唯獨五姑娘的出現(xiàn),讓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而共同經(jīng)歷了這番生死,自然情愫更增。
但他不能告訴芳兒,他與芳兒一直交好,相互欣賞,芳兒對他有意,他也并非懵然不知,若不是五姑娘的出現(xiàn),他與芳兒之間,也許會成為學(xué)堂內(nèi)的佳話。
“芳兒,五姑娘一心想幫宋家解決贗品之事,葉子暉自然也責(zé)無旁貸。”
他轉(zhuǎn)了話鋒,避免多提與五姑娘的感情。
芳兒卻心中感動又心疼,恨不得代他受傷,
“子暉,你為了我們宋家的事兒,這樣盡心,芳兒不知如何感激?”
“芳兒,咱們兩家相識多年,更何況咱倆之間,用得著談感謝嗎?”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引得芳兒破涕為笑。
“宋家有事,葉家的確不會坐視不理。”
葉老兒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他緩步走入房?nèi)。
“葉先生,您怎么來了?”芳兒起身相迎。
“我來看看子暉。你這小子,整日任性妄為,看看這回得沒得到教訓(xùn)!”
葉先生佯怒,但他心中對自己這個侄兒不為世俗禮教所束縛的性子其實極是喜愛,卻也萬般無奈。
“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葉子暉嘟著嘴低聲地說,心中又漣漪起與五姑娘在舟船上的片刻暖意。
“什么什么?傷成這樣,還福呢?”芳兒卻不知道葉子暉心中的起伏。
葉子暉還沉浸在與五姑娘在水中相擁的畫面,葉先生咳嗽一聲,打斷他的神思。
“芳兒,聽說你爹邀請了城里各大商幫老板,共同解開贗品之事?”
“是啊,本來我也想去,可爹說那里魚龍混雜,硬是不讓我去?!狈純郝裨沟馈?p> “你一女孩子,本來就應(yīng)少去那些地方?!比~先生笑道,“不過聽說你家?guī)煦y被盜,這事若在商會提起,只怕你爹也會為難?!?p> “是啊,漕運渡口牽扯了官商勾結(jié),庫銀丟失牽扯商幫老板,芳兒還是第一次見爹急成這樣!”
“你爹被罷官流放,在南宣城經(jīng)歷多少風(fēng)雨才做起這錢莊,你都忘了?你爹把一個票號翻手變成錢莊,那可是大風(fēng)大浪都見過的。”
葉先生呵呵一笑,帶著通透。
宋曉芳幽幽嘆道,“這事事關(guān)云家與我爹的爭端,巧月在中間,一定難做。哼,都是這漕幫胡家惹出來的。”
她想了想,“不行,我得去找巧月,一起去看看?!?p> 葉先生拉住了她,
“你爹這回確實面臨棘手的難題。芳兒,提醒你爹,最近城中有新官上任,又牽扯各個商派,此事盡量大事化小,事兒小了,這人自然慢慢解決?!?p> 芳兒清澈的瞳孔里透著天真與懵懂,她點了點頭,然后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