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哄騙
華陽公主不過剛到了內(nèi)室中,謝文卓見她一臉疲倦,忙迎了過來,替公主將外頭的披風(fēng)給取下,一邊又給公主揉肩捏背,溫聲問道:“在外頭逛了一天的街,可將公主給累壞了罷?!?p> “可不是?!鳖櫲A陽嬌俏的面上現(xiàn)出一抹無奈來,“哪一回同幼陽出去不是這么個結(jié)果,她天性喜愛珠寶華衣,見了便挪不動腿了,偏要拉著我一直陪著她?!?p> 幼陽郡主是顧華陽的五叔恭王膝下的嫡幼女,也是恭王府上唯一被許了郡主之位的,自幼便與華陽公主極為交好。
謝文卓聞言便有不悅來,“幼陽郡主未免也太任性了些,公主平素里嬌生慣養(yǎng),一雙腿哪里是用來陪人逛街的,再者幼陽也是郡主,怎的竟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一般,可見著公主郡主差之一字,眼界卻是大有不同?!?p> 雖然這話有詆毀華陽公主手帕交的意思,但公主聞言,心里卻跟吃了蜜一般的,被心上人心疼與夸贊,自然很高興了。
顧華陽便與謝文卓細細解釋說:“我與幼陽自幼一同長大,彼此之間異常親厚,她與我也常不見外,對了卓郎,方才我見著外頭有一輛從前沒見過的馬車,可是我們家有客人來?”
“也不算是外人?!敝x文卓斟酌了片刻就說:“是我那在鄉(xiāng)下居住的母親今兒來了,她......順帶著還帶上了我二堂弟家的孩子,那孩子是個男孩子,極是可愛。”話到末尾已有些心不在焉的。
華陽公主只聽謝文卓說起他那鄉(xiāng)下母親,腦海中便浮現(xiàn)出一個臟污不堪的老婦人,面上頓時就現(xiàn)出不喜來。
謝文卓察言觀色,忙說:“母親她就是有些想念我,只過來看一看,等過些時候便回去?!?p> 顧華陽小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懂公主?!敝x文卓溫情脈脈道:“母親她在鄉(xiāng)下生活慣了,住在我們府上反而不習(xí)慣,也讓公主不自在,再者,是我那侄兒......我與公主成婚三年未有子嗣,外界不乏議論紛紛,臣日日夜夜里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寐,臣受些苦倒是沒什么,關(guān)鍵是公主,臣又琢磨了許多,公主乃金枝玉葉,真要懷了身孕,便免不了受苦,臣也舍不得公主受苦。”
謝文卓說這話的時候,華陽公主也想起以往在深宮時,因懷孕生子而落得一尸兩命的許多宮妃,面上便油然而生一種深深的抗拒,心中又不由得慶幸,幸好,卓郎深愛她并舍不得她受苦。
華陽公主忍著懼怕說道:“卓郎,我是怕吃苦,可若是為你吃苦的話,我還是可以的?!?p> “公主。”謝文卓握住顧華陽的手說:“臣不需要公主為我吃苦,臣說這話的意思并非是催促埋怨公主,而是當(dāng)真做此打算,究竟民間也常有不能生育的夫妻過繼兄弟姊妹的孩子做嗣子的,我與公主也可過繼我那侄兒,臣方才瞧了瞧他,天資也算聰穎,關(guān)鍵是乖巧聽話,所以公主不妨考慮考慮?!?p> 華陽公主當(dāng)然知道,究竟不乏是民間,皇室中也多的是過繼旁支子嗣做嗣子的,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她父皇上頭的兩個兄長自宮變中聯(lián)同子嗣一同沒了的,父皇就有做主為他們過繼子嗣以延續(xù)血脈,而她既不想生孩子,相比于讓旁的女人為卓郎生孩子,她對過繼子嗣這事的接受程度就還挺高的。
但華陽公主深知,面子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顧華陽道:“可那終究是你堂弟的孩子,不若本宮將來為你納一房妾室,妾室生下孩子,本宮拿他當(dāng)自己的孩子養(yǎng)也就是了?!?p> 謝文卓多了解華陽公主呀,公主自稱“本宮”,便可知這話純粹是試探他的意思了,更何況他與公主不能生孩子,換一個人便能了?他神色驀然間一黯,是想到了三年前他進京趕考的時候,路遇一伙強盜,也許就是那時......
“我對公主情深甚篤,公主何必說這些話?!敝x文卓佯裝生氣道:“我以一介白身,能娶得公主為妻,已是莫大的福分,緣何要那些沒用的妾室做什么,沒的離間我與公主的感情!”
顧華陽見狀心情大好,也樂得哄騙謝文卓幾分,又說:“如此,我想先見一見你那侄子,然后進宮與母后商議一番。”
謝文卓道:“我那堂侄鄉(xiāng)下長大,性格難免靦腆,剛來到公主府中極是怕生,已是睡下了,我辟了一間客房讓他住下,等過幾日孩子不怕了,臣再將他給領(lǐng)過來,也免得沖撞了公主。”
顧華陽說:“卓郎自來都是如此妥帖?!?p> 安撫好公主之后,謝文卓快步走到客房,將因趕了許多天路而累到極致,已近睡下的謝母給叫了出來。
謝母罵罵咧咧的,對被人擾了清夢這事很是不高興,一見是謝文卓,面上橫肉間便滿是笑意,她欣慰的看著穿著華貴衣裳的長子,甚是高興道:“我兒如今可終于是出息了,為娘回到鄉(xiāng)里,也能好好的揚眉吐氣,讓曾經(jīng)看不起我們的謝家和秦家人都瞧瞧!”
謝文卓不耐煩的說:“我如今初入官場,資歷尚淺,容不得一點差錯,所以母親回去后,應(yīng)盡可能的低調(diào)。”
謝家人也還罷了,都是鄉(xiāng)間一些沒什么見識的土農(nóng)民,但秦家卻不然,秦家的四房老爺在京中做官,縱只是個五品侍郎,但秦四爺究竟在京中經(jīng)營多年,根基深厚,真要將他的過往給都抖摟了出來,他如今用心經(jīng)營的這一切就都完了。
謝母重重的點頭,她平生最會的便是忍耐了,更何況這是兒子吩咐的。
謝文卓又說:“當(dāng)下最為緊要的,是勸說秦寧放棄兒子,將謝哲皓給過繼到公主膝下?!?p> 謝母于是連夜里,便潛到了關(guān)押秦寧與謝哲皓的柴房里。
......
是夜,出于對未知的恐懼,小哲皓瞪著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這里看看,那里看看,就是睡不著。
“母親,公主府的柴房比我們家都要好呢。”秦哲皓眼珠子骨碌碌的轉(zhuǎn)道:“他生活的這么好,卻放任我們......可見著父親是個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所以未免我變得像他那樣,母親一定不要把我給他?!?p> 別看小哲皓年僅三歲,但去年年末的時候,秦寧就已經(jīng)將他給送到了學(xué)堂里,小哲皓出奇的聰慧,旁人學(xué)三遍才會的東西,他學(xué)一遍就會了,平素里喜好多聽多看多學(xué),也時常會蹦出幾個不該從個小孩嘴里出來的成語來,關(guān)鍵他還用的十分的恰當(dāng),當(dāng)下里卻是擔(dān)憂秦寧會不要他,縱使秦寧剛剛在面對謝文卓的時候變現(xiàn)的十分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