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意思
“可我過得不好!”陸清徽急切地說,“回家后我思來想去,從前我的所作所為實在混賬,有負(fù)于你。我良心難安輾轉(zhuǎn)反側(cè),只想給你好好地道個歉。溫姑娘,咱們別鬧了,把婚事順利地進行下去吧?!?p> 溫若棠想了想,忽然問:“陸公子從東邊來的?”
陸清徽順嘴就說了實話,“不,我從家里出發(fā),自是從北邊來?!?p> “往南去還是往西去?”
“往西啊?!标懬寤彰恢^腦,“你問這個做什么?”
“從陸府出發(fā),若是去書院、棋社等地方,不會走玄武街這條路,陸公子應(yīng)該也沒有故意繞道而行的怪癖。”溫若棠的手沾了點茶水,在桌面上慢慢畫著,為了開粥鋪而四處跑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她記熟了京中大部分的道路,“北來,途徑玄武街,往西,是去京中的青樓一條街吧?!?p> 陸清徽萬萬沒想到,僅僅幾個問題,就被她套出此行目標(biāo),縱然萬花叢中已鍛煉出厚臉皮,也忍不住紅了紅臉。
“我就是路過,絕對不是為了……”
“絕對不是為了妖嬈美艷的花魁姑娘?絕不是為了頗有才情的紅顏知己?”溫若棠一把抹去桌面上簡易的地圖,“陸公子,我不是三歲小孩了,你想說的話,我猜都能猜到,還有說下去的意思嗎?”
陸清徽也覺得沒意思。
這段日子以來,陸清徽慢慢地認(rèn)識到溫若棠,以及溫若棠背后的將軍府對他的重要性,就連一貫不理家中事務(wù)的父親都說,若失去了將軍府這樣的姻親,以后很難找到更好的了。
他想抓住溫若棠,也留神有關(guān)溫若棠的消息,聽聞她每天天不亮就在外奔忙,聽聞她開了個挺火的粥鋪,聽聞她粥鋪里的東西好吃得呱呱叫……這么看來,驕縱任性的溫三姑娘,認(rèn)真起來也挺招人喜歡的。
但都到了這個份上,他還是改不了尋花問柳的毛病。
或許這就是溫若棠對他失望的原因吧?
想到這里,陸清徽痛下決心,“好,我向你保證,從今往后,我再也不去那種地方,我會好好籌備聘禮,將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回家中?!?p> “陸公子可能有什么誤解,你我之間不是一兩個保證就能恢復(fù)如初的,令堂的模樣,就注定了我若嫁過去不會好過,更何況即使過了這么久,陸家也沒有把吃下的軟飯吐出來,已經(jīng)可見陸家上下的態(tài)度——你們從來沒有真正地尊重過我,尊重過將軍府。”
陸清徽無法反駁,只能壓低聲音道:“但是,你說這些都沒用,圣上的態(tài)度想必你也知道,我們兩家是不可能退婚的?!?p> “圣上僅僅是建議,不是說退了婚就要被綁去菜市口砍頭?!?p> “圣上的建議那也是金口玉言,圣意不可違逆!”
溫若棠不想與他糾纏不清,從荷包里拿出飯錢丟在桌上,起身要走。
陸清徽亦起身,擋在她面前。
就在溫若棠忍耐不住,打算直接抄起板凳讓他漲漲記性的時候,酒肆里的氣氛忽然沸騰起來。
小二高亢的聲音簡直要把天空都撕裂,“季公子,您怎么有空貴腳踏賤地?您快里面請,直接去樓上雅間么?”
季忘歸穿著一身荼白色衣衫,外罩著玄色披風(fēng),緩步進來。
如今已經(jīng)是春末夏初,許多男子都已經(jīng)換了單衣,那邊青樓一條街的姑娘們更是都著上輕薄紗衣,偏偏只因這兩日起了些小風(fēng),季忘歸便要搭上披風(fēng)御寒。
只是這樣的孱弱,并不能減損絲毫的貴氣,他的發(fā)束起來,更顯得眉眼若星,淡淡的一個目光,就能讓圍觀之人屏息凝神。
季忘歸仿佛沒看到這邊的陸清徽和溫若棠,只是在柜臺上放了一包銀子,淡淡道:“明日越國公府宴客,送些酒過去?!?p> 掌柜的掂量了一下,賠笑道:“您出手闊綽,實際用不了這許多?!?p> “無妨,把店中最好的酒打一壺來,給我的隨侍嘗一嘗?!?p> 掌柜的忙親自去打酒。
陸清徽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盯著溫若棠。
溫若棠這才想起,之前當(dāng)著他的面演了一出戲,現(xiàn)在好似……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演下去。
她招了招手,擠出一抹笑,“忘歸哥哥?!?p> 季忘歸往這里看了一眼,緩步走來,手握拳擱在唇邊咳了一聲,沉聲道:“你在這里,也好,免得深玨跑一趟?!?p> 季忘歸向身后伸出手,隨侍李深玨就從自己袖中拿出一張請柬,季忘歸拿過后直接遞到溫若棠手中,道:“越國公府明日設(shè)宴,邀請你與亦涵一道赴宴。”
溫若棠打開請柬看了看,原來是為著左溶溶入府,想要將她引見給同齡人認(rèn)識,足見國公爺對故人之女的重視。
“好,我回去同大哥說,我們一定到。”
季忘歸點點頭,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轉(zhuǎn)身就走,可走了兩步就停下來,冷然道:“你成日里都在外面游蕩,也不怕師父擔(dān)憂?還不快回家去!”
溫若棠覺得這人簡直有毛病,上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橫眉冷對,不過誰叫自己在陸清徽眼里是個舔狗呢,只能含淚繼續(xù)“舔”下去。
“忘歸哥哥這是在擔(dān)心我吧,行,那我聽忘歸哥哥的話,這就回去了。”
一句話說的自己都有些想吐,溫若棠硬撐著做出一副腦殘粉的模樣,邁開小碎步跟在季忘歸身后往外走。
在陸清徽眼中,溫若棠這簡直是卑微到了極致,想想當(dāng)初的這些卑微都是對著自己,陸清徽不平衡得厲害。
“溫姑娘,你的未婚夫婿就在這里,你跟這別人回去,合適嗎?不如還是讓我來送你?!?p> “不用?!?p> “怎么不用,你原來說過,希望我騎在馬上,守在你的馬車邊,送你回家?!?p> “那是原來,現(xiàn)在我可一點也不想出現(xiàn)這種場景了。再說你一大早的就要去青樓,想必是有要緊的紅顏等著,別在這耽擱,快去吧?!?p> 溫若棠自覺諷刺之意已經(jīng)足夠濃,偏偏陸清徽聽不懂一般,鐵了心地跟在她身后,切齒而低聲地道:“你以為和季公子走一遭,他就能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