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2 第一次交鋒（3章合1）
小翠先是望向張沫沫方向，讀懂眼神后，連忙走出房門，壓低聲音說道，“諸位靜一靜！公主殿下病體還未痊愈，需要靜養(yǎng)?！?p> 嘈雜的議論聲瞬間消失。
只聽見一個尖銳的男聲響起，“公主殿下嚴重嗎？我聽說昨晚那質(zhì)子可是守了一整晚呢，怎么偏就不讓我們也伺候？小翠，你這就偏心了。”
“是啊，小翠，小生不才，倒也深知這人啊，一旦見到了更好的、更加有利的物件便直直地攀附上去，那變得才叫一個快呢?！?p> “你們在說什么！”小翠怒了，她本就是個火爆耿直的性格，這下更是直接炸了。
張沫沫在里面聽得也是頭疼，沒想到這些個男子被豢|養(yǎng)起來，斤斤計較、尖酸刻薄之相一個沒少，哪里還有大丈夫姿態(tài)。
她正猶豫是否要叫小翠進來，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張沫沫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竹君。
“公主殿下身子不舒服，大家不必在這里爭吵，惹得公主殿下無法安心休息?！?p> 語氣溫和平靜，驀地生出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況且，沒什么好憤憤不平的。蘇漾蘇公子是九公主迎娶回家的儀賓，有名有份，我們不過是這公主大發(fā)善心撿回來的‘門客’、面首，不必妄自菲薄，更加不必心生嫉妒，圖添煩惱罷了。”
外頭瞬間一片安靜，沒過多時，眾人便散了去。
小翠進來的時候還有些氣鼓鼓的，張沫沫朝她招手，“喚竹君過來，只和他說本宮想吃玉竹糕了，旁的千萬別說?！?p> 同時張沫沫看了一眼大夫，“還有勞大夫幫忙留意了?！?p> 大夫受寵若驚地點點頭，不多時，小翠便領著竹君進來了，后面還跟著兩位儀態(tài)威嚴大方的宮裝女眷。
張沫沫幾乎一眼就認出兩位，一個是袁華華，一個便是那個可憐的阿姿了。只不過樣貌已與之前大不相同，二人皆穿著雍容華貴，梳著高高的發(fā)髻，上面插滿了金色翠玉步搖，走起路來叮當作響。
其中一個女子面容艷麗，另一個面容清純可人，皆是上品的樣貌，上品的身材，屬實比張沫沫這副皮囊強多了。
張沫沫猜測左邊那身紅衣的女子為阿姿，右邊那個身穿鎏金宮服的則為袁華華。二人瞧著張沫沫，皆是笑意盈盈，當真像是親密無間的皇家姊妹，然而肉眼察覺不到的地方，卻暗流涌動。
系統(tǒng)嘖了一聲，“宿主這都能認出來，她們倆都是換了一副馬甲，不過，介于你失去了人見人愛屬性，所以您這馬甲就差了點......”
張沫沫想說，這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聽聞妹妹身子不舒服，所以做姐姐的特意過來看看?！钡故窃A華先開口了，她丹鳳眼，吊起的眼角上揚，涂著厚厚的胭脂粉，美艷又帶了幾分清純。
張沫沫想了想，倒是沒開口。
只聽她繼續(xù)說道，“皇姐旁的不懂，這幫妹妹問脈診斷還是略知一二的?！?p> 張沫沫一愣，看樣子，想必她就是傳說中的三公主殿下了，懂得醫(yī)術、也是未來會救蘇漾、成為蘇漾白月光的三公主殿下。
衣角在被子中被攥緊，張沫沫瞬間只感覺呼吸困難。
“不過......這公主府上竟出了賊人，可是做皇姐未曾想到過的?！绷硪粋€紅衣女眷走上前，她細挑的眼角有著說不出的風情與嫵媚，定是那身段婀娜多姿的五公主了，只聽她繼續(xù)說道，“這件事，必要仔細地查。”
張沫沫微微一笑，禮貌地道謝，背地里卻在好好地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想來這下毒之事沒這么簡單，明明只是公主府上的私事，可這兩尊大佛千里迢迢趕來，怕是必有貓膩。
可她們目的是什么？整治九公主？九公主雖與皇后勢不兩立，可背后有太后撐腰，也不容小覷，量她們也不敢亂來。
那么，就必定是為了攻略目標了，應該是為了蘇漾。
“喲，這么巧，你也在這里?！比髟A華眼中劃過一抹驚喜，她定定地望著不遠處跪伏在地上的竹君。
竹君連忙作揖，面色與平常無二。
袁華華笑著解釋，“九妹莫要誤會，本宮以前曾與竹君公子有過一面之緣，當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呢，想不到現(xiàn)在都這般大了。”緊接著又瞧了瞧他手中的玉竹糕，微微皺眉，“這是何物？以三妹的體質(zhì)，怕是吃不了過寒的物質(zhì)。太醫(yī)怎么回事？難道沒寫好忌口的單子嗎？”
“這位是民間頗有威名的赤腳大夫，所以才請了過來?！毙〈浣忉尩?。
一旁跪在地上請安的大夫趕緊回話，“小人姓吳，一直云游四方，略懂醫(yī)術?！?p> “起來回話?！?p> “是?！?p> 大夫爬起來，先是恭敬地一鞠躬，隨后拿起那碗新熬好的湯藥細細聞了聞，隨后又看看湯碗、勺子以及托盤，一樣不落。
“這大夫，倒是檢查得仔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了一個敬事房的小太監(jiān)呢?！卑⒆搜谧煲恍?。
張沫沫淡淡嘆了口氣，這阿姿，無論到了什么時候，即便有了一副好皮囊，但是這腦袋里的墨水始終跟不上。
那邊的吳大夫倒是不以為意，他湯藥檢查完了才走向竹君手中端著的玉竹糕，仍舊是先審視餐盤和糕點，就連上面灑著可食用的金粉都一一品嘗，半晌，他皺著眉，又走過去看那被張沫沫飲盡的湯藥碗。
驀地，他撲通一聲雙膝跪下。
“公主殿下饒命?！?p> 這是為何？
張沫沫伸手，“平身，但言無妨?！?p> 室內(nèi)一時寂靜得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只見那吳大夫跪在地上，先是瞥了一眼竹君，又看了看他手上的糕點，猶豫再三才說道，“小人只是民間的大夫，醫(yī)術淺薄，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唉，啰嗦！你個老兒，快說！”阿姿面露不耐。
“是是......”吳大夫吞吞吐吐地繼續(xù)說道，“草民先是檢查了湯藥，并未發(fā)現(xiàn)問題。緊接著，又去看了這玉竹糕，原以為這問題出在了山竹上，因為九公主殿下體質(zhì)不耐寒，吃不了山竹。卻發(fā)竹君公子思慮周全，糕點上的金粉與涼性相抵消，并無大礙。”
三公主微微皺眉，“那聽你這么說，問題是出在了哪里？”
吳大夫囁囁喏喏地瞟了九公主一眼，聲音幾乎細不可聞，“這問題，便出在了第一碗湯藥的湯碗上?！?p> 在座眾人皆是大驚。
“草民之所以細細檢查每一個碗筷便是因為發(fā)現(xiàn)第一碗湯碗的碗口涂了一層薄薄的折骨粉，第二碗上卻沒有，玉竹糕上也沒有。”
三公主聽了之后大驚，她驚訝地看了一眼九公主，面露哀戚，倒像是真的在擔心自己的皇妹一般，隨后又轉(zhuǎn)過去盯著大夫，急切地說道，“此話當真？！這折骨粉便是那陰毒至極的毒藥，吃了可叫人逐漸氣體衰竭死去，不留痕跡？”
吳大夫一頷首，“正是此物，其無色亦無味，極難發(fā)現(xiàn)。若不是這次老夫來的時候在整理藥材，剛好手上沾了沁梅草，折骨粉遇沁梅草便會顯露出黃色，所以這才明白其中原委！”
說完他又是接連在地上磕頭，手上的確呈現(xiàn)一種奇異的黃色。
張沫沫瞬間明了，她扭頭仔細觀察在場每一個人的神情，從小翠的驚詫憤慨，到三公主仔細盤問，到五公主微瞇的眼睛。
原來，這是一個局。
她怎么一開始還沒想到呢。
“好一個膽大的丫鬟！竟敢在湯碗里下毒！”五公主阿姿想也不想，立刻責罵小翠。
小翠嚇得跪伏在地上，哭著說道，“五公主明鑒，小翠從小便跟在九公主身旁，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忍心加害主子，請五公主明鑒啊！”小翠一邊哭著一邊看了一眼張沫沫，她這次倒是學乖了，沒有第一時間把蘇漾供出去，應該是怕她生氣吧。
這般想來，小翠的嫌疑又少了幾分。
“沫兒感激姐姐們的憐惜，然而茲事體大，斷不可這般武斷，您說是吧，五姐。”張沫沫淡淡地說道。
阿姿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沒說話，然而她的眼神中卻包含著一種好整以暇的看客姿態(tài)。
仿佛對于未來所發(fā)生之事成竹在胸，無所畏懼。
張沫沫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這般看來怕是已經(jīng)萬事周全，只待獵物入圈套了，她和袁華華已經(jīng)聯(lián)手了，她們到底想做什么？只是針對蘇漾嗎？
三公主袁華華走上前，看了一下湯碗，又仔細端詳一番吳大夫的手，這才開口，“的確是沁梅草和折骨粉才能做出這般顏色。小翠，你是九妹身邊的貼身丫鬟，你必定知道都有誰接觸過這湯藥，對吧？”
小翠顫顫巍巍地看了張沫沫一眼，點點頭。
“事關毒害九公主——大梁皇室成員，更加是你的主子。你若是有半分隱瞞，便是置你主子的生死于不顧，便是欺上瞞下，其罪當誅，可知道？”
小翠臉漲的通紅，點點頭，連忙道，“知道?！?p> 三公主袁華華丹鳳眼中波光流轉(zhuǎn)，很是滿意，“不錯，那還不快去將所有接觸過這湯藥的人叫過來，一個不落?！?p> 字句落地鏗鏘有力，小翠頭也不回，哆哆嗦嗦地跑出去叫人了。
張沫沫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陰沉沉的，映得一室人心難測。
隨后她睫毛輕垂，似乎已經(jīng)預感到即將到來的風暴。袁華華和阿姿心滿意足地坐在一旁，仿佛勝券在握。
誠然，她們的目的再明顯不過，就是為了蘇漾。
只不過，張沫沫有些好奇她們的任務究竟是什么？也是攻略蘇漾嗎，這般為難蘇漾還能攻略嗎？亦或是？
這時，她眼角余光瞥到一道熾熱的視線直勾勾地望過來，張沫沫側頭一看，竟是竹君，更令人驚訝的是，他這般眼巴巴心心念念望著的，并不是她張沫沫，而是坐在一旁優(yōu)雅品茗的三公主。
視線沉痛且熾熱，仿佛相識多年的愛人。
張沫沫心下一驚。
這時——
門外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響，緊接著聽到一聲高高的傳喚：
“大梁國九公主府，蘇儀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