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后,魏釗偷偷摸摸又將家丁捆綁到袁序面前:“王爺,人帶到了。接下來咋做?”
“解了?!痹蜃屛横摻饨墸春酉碌娜藛T名單。
“大人,大人饒命??!小人什么也沒做!”家丁嚇得差點尿褲子,顫抖的手不停叩拜。
“你在賭坊負責(zé)什么?”袁序放下名單,盯著家丁。
“小人,小人就是負責(zé)外圍的接待。小人真的什么也沒做!大人饒命,小人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三歲稚兒......”家丁求饒的話被魏釗一巴掌打下。
“閉嘴,問你啥就說啥,扯那些沒用的!”魏釗兇狠對著家丁齜牙。
“是,是,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家丁連連點頭。
“喬府和賭坊什么關(guān)系?”袁序百思不得其解,低頭看了眼案紙上喬府和賭坊之間圈起來的紅線。
“這小人真不知。只見過喬二爺來找二當(dāng)家,其余的小人這身份實在無法得知阿?!奔叶∫荒樏悦?粗?。
袁序聽到喬二爺,皺起了眉,提筆在紙上重新寫下二人名字。
喬府二少爺喬司年,賭坊二當(dāng)家彭印。
“先帶下去?!痹蚰笾夹?,瘟疫和苛察脫不了干系。
袁序想了想,提筆磨墨,準備給遠在京城的周慷寫封信。
周游的學(xué)識不敢恭維,這字寫的也是一般,幼學(xué)時寫的就跟雞爪似得。
翻開周游之前的公文批注,袁序嘆了口氣,開始模仿周游的字跡。
“皇兄親啟:臣弟于初三到達河下,路上一切安好。河下官員昏庸無能,百姓苦楚不堪。探查過程中發(fā)現(xiàn)苛察奸細已混入河下,恐此事與之脫不了干系。臣弟必將竭盡全力抗疫,同上苛察一事也會暗下探查......”
給周慷的信寫完,袁序封好放置一旁,重新拿起一張空白書信。
袁序拿起筆,竟不知如何下筆,遲疑片刻,墨水便浸透了信紙,暈染開來。袁序搖了搖頭,復(fù)拿出新的一封。
“吾妻親啟:已平安抵達河下,甚好,保重,待歸?!?p> 寫完晾干裝入信封內(nèi)封好,袁序從懷里掏出一小節(jié)玉骨笛,對著半敞的窗戶輕吹了起來,三短兩長的笛聲響起,過了兩三秒,窗外傳來幾聲貓叫,緊接著一名黑衣人從窗外翻入。
“王爺?!眮砣斯Ь吹男卸Y。
“兩封信帶去京城,親自交到皇兄和王妃手中。”袁序拿起信封遞給黑衣人。
“是?!?p> 袁序處理完已經(jīng)過了午夜,走出房門就看見魏釗縮在角門處打鼾。
“去喬府,帶路。”袁序心里對喬府存了疑惑,這賭坊暫時去不了,喬府倒是容易些。
“不去賭坊嗎?”魏釗被袁序拍醒,有些迷糊,一時忘了尊稱。
“你打得過賭坊十幾名護院?”袁序反問。
魏釗不答,默默的去馬廄牽了兩匹馬。
兩人趁著夜色悄悄離開,往北邊趕去。
路上袁序陷入深思,河下瘟疫不想表面這么簡單,最起碼背后不止苛察......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河下瘟疫這件事情,順便清一波周游留下的定時炸彈,至于這件事背后可能會牽扯出來的“東西”就甩給周慷,自己的身份敏感過多插手不是好事。
剛這么想完,身后突然由遠及近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袁序一回頭就對上了曾廣言的眼。
朦朧的夜色,曾廣言帶著兩人疾馳而來。
難不成是以為我連夜逃跑追來?袁序一陣汗顏。
袁序只好拉住韁繩停了下來:“曾大人,這么晚了急匆匆去哪?。俊?p> 曾廣言老遠看見騎馬的兩人以為是敵方,正準備追擊將至拿下,卻不想是這位紈绔王爺!聽到袁序傲慢的聲音,整個人處于發(fā)懵狀態(tài),一時沒有回答。
“曾大人?”袁序見曾廣言沒有回答,嘴角抽了一抽。
“定王?”曾廣言有些發(fā)虛,今晚夜行瞞著所有人,想不到半路遇到了定王。
“恩,曾大人去哪?”袁序掃了一眼曾廣言身后的兩人,身材魁梧,練家子。
兩人四眼相對,一陣無言。
“王爺這是去哪?”曾廣言自動略過“周游”的詢問,瞇著眼若無其事的反問。
魏釗和曾廣言帶來的兩個手下感到氣氛的微妙,下意識將手搭在刀把上,做出防御的姿勢。
半夜偷偷摸摸溜出門干點秘密的事情,卻被不熟的熟人(幼時好友)碰上了,而且還是個不好說的事情,袁序和曾廣言莫名有些尷尬。
五個人就在寒冷的夜里互相對視,袁序率先開口:“咳,曾大人看來和本王一樣?!?p> 誰跟你一樣,狗王爺這么晚去作什么妖!曾廣言臉上笑瞇瞇,心里瘋狂猜想:“王爺去哪?王爺剛來河下,不熟地形,還是讓下官陪同吧?”狗王爺?shù)⒄`我要事,又不得不看著,回京我就參你一本!
袁序見曾廣言不信任自己,又看了那兩名武夫一眼笑了:“河下水深,我不指望那些庸碌的昏官,去的晚了可就什么也查不到了?!?p> 曾廣言眼里透著吃驚,臉上也出現(xiàn)一絲龜裂:“下官也是。那就同行吧,多些保障。”我信你是不可能的,省府一事可延后一日,這狗王爺一定要看好!
袁序看出他的心里話,當(dāng)下也點頭。
五人一齊朝著喬府趕去。
“喬府?”曾廣言有些疑惑,河下的書香門第喬府倒是聽說過一些。
“上午我見一地痞流氓說著什么藥來到這賭坊,又見喬府二公子似乎和金氏賭坊二當(dāng)家有來往,故來探探底?!痹蜻m時的解答曾廣言的疑惑。
“這地痞和瘟疫有何關(guān)系?喬二和二當(dāng)家二人有關(guān)系又和瘟疫有何關(guān)系?”曾廣言見袁序要走,連忙拉住其衣袖。
“這地痞在和一苛察女子聲色,可懂?”袁序揮開袖子上的手,示意魏釗將馬匹牽到隱秘的地界去。
“當(dāng)真?!”牽扯到苛察,曾廣言嚴肅了起來。
“廢話!此事已上報皇兄,怎可胡鬧!”袁序白了一眼。
“王爺打算如何?”曾廣言瞇起了眼。
“夜查喬府?!痹蜓劾锶牵耗阍趺催@么愚鈍!
曾廣言無言,有被冒犯到!
五人暗摸摸越過了巡查的下人來到后院。
“我去書房,你去找喬二?”袁序警惕看了眼四周。
“行!敲更后后門見!”曾廣言說完帶著兩個手下往右手邊走去。
袁序也迅速帶著魏釗穿過中堂,摸索到了書房的位置。
“吱嘎”兩人查看無人后,躡手躡腳的推門而入。
“翻!異樣的全都塞兜里,回去再說!”袁序也不知道魏釗識不識得字,交代后便自己查探起來。
袁序兩人將書房翻了個底朝天,無一所獲。
“沒有,王爺?!蔽横撧抢瓊€腦袋,看著袁序。
“再看一遍?!睂嵲跊]有,只能看曾廣言的了。
“王爺,你說這個畫都畫的啥,綠不拉幾的一坨。”魏釗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墻面上的畫有些不理解,好學(xué)的朝旁邊摸地板的“周游”求學(xué)。
袁序直起身子,走近畫,仔細看起來。畫下角依稀可以看見幾個字“郎員氏著”,以及古舊的印章。
真跡!
這畫袁序知曉,前朝宰相郎平的妻子員潔所著,前朝覆滅之時,這些畫作早已失傳,如今市面上都是些贗品。怎么會在這小小的喬府?
袁序輕輕撫摸,看這幅畫的磨損程度,主人倒是十分愛惜,特別是魏釗所言“綠不拉幾”那塊位置,正當(dāng)袁序準備給魏釗科普時,走廊外傳來腳步聲。
“走!”袁序輕聲呵斥,魏釗嫌“周游”走的太忙,一把扛到肩上,跳窗而出。
“沒人啊,剛剛怎么聽到有人搭話?”家丁舉著燈籠,四處查看。
“哎呀,都跟你說了沒有!快點,晚了趕不上老趙那口好酒!”另一名家丁催促道。
虛驚一場,魏釗手腳利落,不一會就到了后門處。
“還不放我下來?!”袁序一路被扛著過來,胃里顛簸的快吐了,為了防止出現(xiàn)上午吐身丟臉事件再次發(fā)生,袁序緊緊抿著嘴,待停了下來才敢出聲。
“啊!王爺別吐!”魏釗想起了什么,連忙放下“周游”。
“呵呵,你說什么?”袁序緩過勁,冷笑看著魏釗。
“我,我說,抱歉冒犯了!”魏釗心虛的別過頭。
“再提,剪掉你的舌頭!”袁序瞥了眼魏釗,整理衣物。
打更聲一想起,曾廣言帶著手下也來到后門處和袁序回合。
曾廣言一臉慎重,袁序知道,這人打探到了什么,兩人不多言,點了下頭后著急忙慌的回到驛站。
“說吧,曾大人。”袁序氣定神閑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涼了的龍井。
“我聽見喬府管家,叫喬二二當(dāng)家?!痹鴱V言只說了一半,瞇著眼看著坐著的“周游”。
“還有呢?”喬二就是二當(dāng)家?不對啊,這二當(dāng)家不是三十幾歲?喬二分明才二十來歲!袁序低頭把玩茶盞。
“王爺查到了什么?”曾廣言走近了一步,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周游”的臉。
“什么也沒查到。”袁序搖了搖頭。
“王爺當(dāng)真一點線索也無?”曾廣言試圖進一步探查真假。
“當(dāng)真。只有一副前朝宰相郎平的妻子員潔所著的《綠意》,其他的什么都沒有。曾大人,你敢質(zhì)疑我?”袁序擺出一副:你不信我,我要宰了你!的表情。
“什么?!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曾廣言心下一驚,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