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湊過去道:“二位大哥,請問附近哪里有客棧?”
二人被我問得一愣,答道:“這地方很少來外人,沒有客棧。”
“啊……這可如何是好……我見此處山勢奇特,仙氣隱隱,想在這里待段時間修身養(yǎng)氣?!?p> 二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小兄弟,你是方士?”
我心中暗笑,面色不動:“正是。”
二人一下子高興起來:“太好了,我們這里的婁大戶家出了件怪事,你若愿意幫他看看,或許他能留你借宿!”
“如此甚好,煩請二位大哥指路?!?p> 二人很熱情地領(lǐng)著我向婁來寅家走去,一路上給我講述了此事的更多細(xì)節(jié)。
原來,徐家人丁稀零,到徐蘭芽長大時,家中除了祖母徐老太再無他人,所幸徐蘭芽樣貌標(biāo)致,楚楚動人,被附近最有錢的大戶婁來寅看中,迎娶回家,徐老太仿佛放下了心,徐蘭芽出嫁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從此,徐蘭芽所能倚靠的只剩夫君,每日錦衣玉食,深居簡出。
婁來寅第一任夫人身體虛弱,未誕下子嗣便病逝,因此,徐蘭芽有孕后,婁來寅簡直是欣喜如狂,后來孩子莫名其妙消失,他暴怒之下便出手打了徐蘭芽,下手極重,據(jù)說旁邊的住家都聽到了徐蘭芽的慘叫聲。
我不由得皺皺眉:“這種事怎么能怪在徐蘭芽身上?再說,哪怕真是徐蘭芽的錯,也不能下手打一個女子。”
那二人道:“何止啊,聽婁家下人說,蘭芽兒經(jīng)常挨打,這個婁大戶疑心極重,老怕蘭芽兒與外人勾搭,連影子都沒有的事也會引得他大發(fā)脾氣,時不時就動手,后來干脆把蘭芽兒鎖在房里不讓見外人?!?p> “豈有此理!這還有沒有王法?”
“唉,可憐的蘭芽兒,她能怎么辦?娘家無人做主,外人也不好插手,畢竟這都是兩口子的事?!?p> 我一時語塞,一個無親無故的弱女子,反抗或逃跑都不會有好結(jié)局,他人確實無能為力。
“喏,到了。婁大戶雖說疑心重,但對外人很是豪爽,一定愿意讓你借宿的?!?p> 我抬頭看看,婁家確實是大戶,宅子的氣派僅次于樂王。我向引路的二位大哥道了謝,叩門說明來意,果然,下人很痛快地給我開了門,聽說我是方士,更是急急忙忙地去請老爺。
等不多時,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便過來了,長得闊鼻大口,穿著很是華麗,正是婁來寅。
我拱手道:“多謝主家收留?!?p> 婁來寅急切地問:“先生是仙家中人,可否為我解惑?”
我裝作不知的樣子:“叨擾主家,自應(yīng)回報,主家請講。”
“多謝先生!三個月前,我夫人身子不適,我從大京最好的醫(yī)館請來大夫,發(fā)現(xiàn)她是有了身孕,我當(dāng)然高興極了,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著。誰料前幾日,我們這里連下了三天大雨,我夫人突然做了個夢,夢中有位白胡子神仙對她說,這個孩子是星君,不能接地,要把孩子帶回天上去。
“醒來之后,我夫人覺得腹中確實有異,我趕緊又請大夫過來,大夫居然告訴我,孩子沒有了!聽完我簡直像被雷劈了一樣,可是我夫人并無其他異常反應(yīng),我家也沒有其他事情發(fā)生,就做了個夢,孩子怎么能說沒就沒了?先生,你可通仙神,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沉吟了一下,道:“如此……若是仙人接走了孩子,應(yīng)該會有仙跡遺留,可否冒昧請主家夫人一見?!?p> 婁來寅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回頭吩咐下人去請夫人。
過了許久,才見一位女子過來,這女子果然相貌可人,雖不算國色天香,但有種弱柳扶風(fēng)的嬌態(tài),只是雙目紅腫,臉上還有淤青,盡管用了很多脂粉遮掩,但還是能看得出來。
婁來寅張口就罵:“蠢貨!怎么這么慢?還讓仙家等你?”
徐蘭芽趕緊施禮,低聲道:“見過老爺,老爺息怒,是妾身梳洗更衣慢了。”
“這都什么時辰了才梳洗更衣?你說,要你有何用?好好的孩子都能弄沒了!”
我有些聽不下去,便打斷婁來寅的話,向徐蘭芽行個禮:“見過主家夫人,在下略通仙神,也許能為夫人解惑?!?p> 徐蘭芽仍低著頭:“妾身所遇之事都已原原本本告訴了老爺,仙家與老爺談便是?!?p> 我看她神情怯懦,眼神躲閃,知道她是礙于婁來寅在場不敢多言,于是道:“仙人所經(jīng)之處,必有仙跡,在下可否與夫人單獨說幾句話?”
徐蘭芽不答話,只是低著頭,婁來寅接口道:“這個……先生啊,有什么話不能當(dāng)著我的面說?你單獨跟她說,怕她也說不清楚?!?p> 我想起婁來寅疑心極重,堅持獨處可能又會給徐蘭芽帶來麻煩,不如先找婁家下人問問,然后再做計較。
想到此,我道:“既然如此,就請夫人去休息吧,打擾了?!彪S后,我又與婁來寅客套了一番,暫且住下。
當(dāng)晚,狂風(fēng)大作,深秋的風(fēng)本就力道十足,九原坡又荒僻無遮擋,風(fēng)聲更勁,如鬼哭狼嚎。我躺在床上琢磨著明日如何套下人的話,漸漸睡去。
第二天,我正裝模作樣地給婁來寅指點宅院風(fēng)水,忽然,一個小丫鬟急匆匆跑過來,帶著哭腔道:“老爺,不好了,夫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