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擺手:“這可不行,一個欽臬司特使,怎能擅自到別國游覽?不過,假如有朝一日我不再是這個身份,一定會去看你的。”
慕良意味深長地笑笑:“這個身份真是給人加了諸多限制啊?!?p> “那可不,我以前多無法無天,現(xiàn)在也只能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人了。”
我倆說說笑笑,又消磨了一下午,直到暮色沉沉,慕良說根據(jù)大興朝廷的要求,入夜后他必須待在驛館,所以,我趕忙送他回去。
正要離開,慕良喊住我:“給你引見一下文莎吧?!?p> 我一驚:“這可使不得,再過三日文莎公主便是后宮之人,我怎能擅自相見?”
慕良擺擺手道:“這不還沒成為后宮之人么,我們密國沒有那么多講究,你們的禮教,太迂腐了?!闭f完,不待我答話,便叫下人去請文莎。
不一會兒,侍女扶著文莎進來了,我自然絲毫不敢直視,深深低頭行禮:“見過文莎公主?!?p> 文莎回了一禮,低聲道:“見過陳特使。”她的聲音很悅耳,卻有些空洞。
慕良走上前來,打趣我道:“你連頭也不抬,怎能叫‘見過’?”
我還是低著頭:“足矣足矣,三皇子,時候不早了,既然你平安抵達驛館,我這就告辭了?!?p> “不忙?!蹦搅紨r住我,“其實,我執(zhí)意要為你引見文莎,有兩個原因,第一,我是真心把你當做知交好友,我們密國人,不像大興人一樣什么都要翻翻禮制,我欣賞你,就要把家人引見于你,這才是順理成章的?!?p> 我聞言心頭一暖,密國人果然直白爽朗。
慕良繼續(xù)道:“第二,是我有求于你。”
我趕緊道:“莫要說這樣的話,你既然視我為知交好友,何必說什么求不求的?!?p> “哈哈,那我便不客氣了。我這妹妹,性情太過柔弱,我實在放心不下,今日想托付于你,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加照顧?!?p> 我笑道:“你多慮了,文莎公主將來可是后宮娘娘,哪里需要我的照顧?!?p> 慕良嘴角微動:“這正是我最不放心的地方,你們大興后宮的爭寵奪勢我早有耳聞,她只是一個小國公主,既不懂得見風使舵,又無半點人脈關(guān)系,想在后宮立足,恐怕很難。我知道,后宮的事你無法探及,不過還是請你盡力照拂?!?p> 想不到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的慕良也會有這樣真心流露的一面,我點點頭,鄭重道:“好,我保證,只要在我能力范圍內(nèi),定會想盡辦法護公主周全?!?p> 慕良又笑了笑:“唉,當妃子明明是件好事,怎么悲壯得像生離死別一樣,只能說大興實在太多規(guī)矩教條,一個不慎便會被人抓住把柄?!?p> 我無從反駁,因為我也一樣不喜歡這些刻板沉重的條條框框,這幾日,我有時竟會想,假如生在密國,會不會更自在些?
又聊了一會兒后,我告辭離開,文莎除了行禮時開口,再未說過半個字,不考慮身份,她確實是個沉默到讓人有些心疼的女子啊,難怪看起來玩世不恭的慕良,也會特意囑托我照顧她。
出了驛館,我正要往欽臬司走,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全身汗毛倒豎,仿佛有什么野獸藏在暗處盯著我。我定了定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遠,然后運起輕功悄然返回,藏到驛館對面,四下觀察。
此時夜色已深,燈火不多,勉強看到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晌覄偛诺母杏X決不會有假,這里一定有人,繼續(xù)守著說不定會有發(fā)現(xiàn)。
果然,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見驛館院內(nèi)突然冒出一個黑影,那黑影身后背了一個巨大的物件,卻還能輕巧地躍上屋檐,無聲無息地向北跑去。
是什么人?我來不及細想,緊隨其后,一時仿佛又回到勞槐案中我跟蹤陸休的場景,可這個黑影無論身形還是動作,都絕不會是陸休。
黑影輕功不弱,但背著這樣大的物件多少有些影響,我越追越近,黑影突然停下,轉(zhuǎn)身將背后的物件朝我丟來。
我一時不知是該躲還是該接,稍一猶豫,竟沒發(fā)現(xiàn)那黑影藏在物件后面朝我撲來,轉(zhuǎn)眼一柄匕首已遞到我喉嚨前,我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動作,剎那間腦中空白一片,只知自己必死無疑。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黑影又生生收住匕首,反用拳輪用力給了我一下,另一只手則拉回那個大物件重新甩在背上,然后飛快地消失在黑暗中。
我猛然間被重重推下屋頂,狠狠摔到地上,喉頭立刻涌上一股血腥味,翻身咳了半天才緩過氣來,但仍被方才的一幕震驚到久久動彈不得。
不是死里逃生的一幕,而是黑影匕首換拳輪的那個動作,我見過!可是,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