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本王時常想起他,盡管他精明能干,卻被兄弟私情蒙蔽了內(nèi)心的正直道義。兩位特使都是與律法打交道的人,以維護公道為己任,想必能體諒本王當(dāng)時的決斷。”
“慶王殿下大公無私,實為天下楷模,若世人皆能如殿下這般不徇私情,這世道定會更加清明?!标懶蓊D了頓,又道,“其實毛兄也從未怪怨過慶王殿下,言語之間對殿下皆是尊崇之意?!?p> 聽完陸休的話,慶王大笑著拍拍他的肩,隨后看向我:“陳特使一言不發(fā),可是另有高見?”
我突然被點名,略有些慌亂,忙道:“下官見識淺薄,不敢妄言?!?p> 慶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陳特使乃是我大興后起之秀,就連袁相都對你稱贊有加,不必妄自菲薄。”
“謝殿下夸贊?!蔽野雮€字也不敢多說,因為我始終摸不透慶王找我私談用意何在,生怕說錯話惹出麻煩。
“陳特使似乎對本王頗有戒心?”
我一驚,趕緊答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怕口不擇言沖撞了慶王殿下?!?p> 慶王又哈哈一笑:“宴席之上看你模樣,是不想獨自來見本王,故而本王一同約見了陸特使,好教你安心。起身之所以私談,也只是不想被別人聽去毛卓淵之事,以免被有心人大做文章,陳特使不必多慮,大可以暢所欲言?!?p> 這個慶王,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有些尷尬,行禮道:“謝殿下體諒。”
“當(dāng)然,身在朝堂,謹(jǐn)言慎行是好事,宦海沉浮,多少人因看不分明、站不穩(wěn)當(dāng)就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歷朝歷代,不外如是。我大興建朝至今,官場風(fēng)氣也日益腐墮,本王看在眼中,實在痛心?!睉c王喝了口茶,繼續(xù)道,“你二人年紀(jì)輕輕,卻能如此沉穩(wěn)得體,實在令本王刮目相看,只可惜避嫌起見,不能與二位特使時常走動,許多梯己話無從吐露。不過來日方長,興許日后還有機會,我朝之昌盛,還是要靠你們這些風(fēng)華正茂的后來人啊?!?p> 就這樣無邊無際地聊了一個時辰,慶王顯露倦意,我們也順勢告辭,離開王府。
一場談話后,我更是一頭霧水:“慶王這是何意?聊了半天,似乎什么都沒說?!?p> “或許只是想同我們拉近一下關(guān)系。”
“與你拉近關(guān)系很正常,朝中許多人都想拉攏你,可為何要連我一起叫上?我同誰關(guān)系遠近,能有什么影響?”
陸休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問道:“慶王可知你與夏王的關(guān)系?”
我愣了愣,低頭道:“應(yīng)該不知,如今除了我與他,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此事的人。”
陸休沉默了一會兒,道:“也許今日是被我攪了局,若只有你一人,或許慶王會說另一番截然不同的話?!?p> “可這是他自己要邀你一同私談的啊!”
“他看出你不愿獨自前去,索性連我一起叫上,還能落個磊落大方的名聲?!?p> 我撓了撓頭:“唔……跟這些人打交道真是麻煩……算了,不想了,反正我什么也沒有,何必?fù)?dān)心?!?p> 陸休微微一笑,我們加快腳步,向欽臬司走去。
第二天一早,樂王就來找我們。住在欽臬司里,我早已習(xí)慣不鎖門,被樂王直接闖了進來。
樂王一把拖起驚醒的我,興高采烈道:“我發(fā)現(xiàn)個好去處,快穿衣,我們一起去!”
我睡眼惺忪地望著他:“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管他什么時辰不時辰的,天都大亮了,你們居然還在睡!”
“你們?陸休也還沒起?那你為何不去叫他?”
“我打不過他?!睒吠跆谷坏?。
“……”我又氣又無奈,只好慢吞吞地穿起衣服,稍加洗漱,跟著催促不停的樂王向隔壁陸休院子走去。
“殿下?”陸休的聲音從我們身后傳來。
回頭一看,原來陸休早已起床,精神奕奕,不知剛從哪里回來。
“看你房門緊閉,還以為你仍在熟睡,起來了就好,走,我?guī)銈內(nèi)€好玩的地方!”樂王興致勃勃。
陸休卻搖了搖頭:“恐怕不行,出了件案子,牽涉甚廣,涼大人準(zhǔn)備指派陳觜、張華由、何夕年與我同辦此案?!?p> 樂王見陸休搖頭,先是有些失望,一聽有案子,又來了精神:“什么案子?講給我聽聽!”
我忍住笑,板起臉道:“欽臬司辦案,案情尚未查清前不得外泄,即便是王爺,也應(yīng)一視同仁?!?p> “你——”樂王氣得正要罵我,又生生停住,“你說得對,是我問錯了。”
見他如此明事理,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你放心,四個特使一同辦案,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等案子破了我第一個講給你聽?!?p> “好!一言為定!”樂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