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亮了亮腰牌，開門見山道：“我知道吳昊不是你殺的，說吧，當(dāng)時在場的第三個人是誰？”
劉萬里眼皮動了動，沒說話。
我自顧自說道：“你與吳昊的會面必然極為隱秘，能有第三人在場說明他也是知情人，再說得直白點，他要么是買秘密的，要么就是賣秘密的。以你的謹(jǐn)慎，定然不愿與其他買秘密的人打交道，所以，他應(yīng)該是和吳昊一伙售賣秘密的。”
劉萬里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可是這樣說來，我不得不懷疑，劉大人，你替他扛下殺人的罪名，莫非是因為他手中捏有你的把柄？”
劉萬里慢慢閉上了眼睛，看樣子并不打算開口。
我故意道：“本想救大人一命，誰知大人并不領(lǐng)情?！?p> 劉萬里依然一動不動。
我見他如此不配合，心下不快，冷笑道：“你與吳昊發(fā)生沖突，是因為你認(rèn)為最近的謠言出自于他，而他堅決不認(rèn)。那你有沒有想過，謠言是從這第三個人口中傳出去的？”
看著毫無反應(yīng)的劉萬里，我步步緊逼：“此人為何要針對你造謠？是不是與你積怨極深？若是這樣的話，當(dāng)時他分明有機(jī)會直接殺死你，卻為何不動手，反而殺了吳昊？”
劉萬里終于微微睜開眼睛。
我提高聲音：“因為他不僅僅滿足于自己動手殺死你，而是設(shè)好了更可怕的后招對付你?！?p> “沒有后招，只要我的殺人罪名坐實，必死無疑。”劉萬里終于說話了，嗓子有些嘶啞。
開口就好。我笑了笑：“我可不這么想。此案一眼就能看出是嫁禍，天下人皆知欽臬司的厲害，難道這個人會將誣害你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這么一件破綻百出的案子上？”
劉萬里嘴角動了動，但沒說話。
我繼續(xù)道：“出于某種原因，此人暫時還不能把后招全部使出來，只能先把吳昊殺了，嫁禍于你，讓你被收押，這樣他才有足夠的時間不受干擾地去進(jìn)行下一步布局。嘖，到底是怎樣的后招，會比直接殺了你還解恨？”
劉萬里身體僵硬，臉上陰晴不定。
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好了，我要說的都已說完，劉大人，你慢慢想吧。”
說著，我作勢要走，就聽劉萬里從牙縫間擠出兩個字：“慢著！”
“哦？這么快就想明白了？”
“就算你推測的都不錯，又能如何？”劉萬里盯住我。
我鄙夷道：“你配合我盡快抓到他，他就來不及布局后招對付你了啊！”
劉萬里又不說話了，我接著道：“而且到時此案真相大白，流言都是有心人放出，你清白的好名聲也保住了，對你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p> “既然你知道他手上有我的把柄，你就不怕抓了這個人，反倒讓我逃脫制裁？”
我勾起嘴角，如何行事我自有計較，用得著他來提醒我？但口中卻道：“我只管查這起殺人案，至于其他，與我何干？”
劉萬里死死地看了我半天，才道：“你想知道什么就問吧?！?p> “你說一下案發(fā)時的情形。”
“確如你所說，此事因近日流言而起。因為流言提到的那十八件彈劾案只有吳昊知道，所以我就去酒中仙找他問個明白，可他卻一口咬定并不知情，我很憤怒，十年來多少秘密高價買進(jìn)賣出，從未有誤，為何偏偏我這里出了岔子？
“可是，吳昊反復(fù)說他既已收了我的錢，就一定不會出賣我，我心中其實是相信他的，畢竟也來往了這么多年，但當(dāng)時又是焦躁憤怒，又是惶恐忐忑，一時情急便說要張揚出去，砸了酒中仙的招牌，讓他也嘗嘗一夜之間千夫所指的滋味?！?p> 劉萬里說著，眼神發(fā)起狠來：“也許此話戳到了吳昊的痛處，他竟然瘋了一樣向我撲來，我們扭打在一起，他身高力壯，我很快就被他打成重傷，可他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我們見面的廂房是酒中仙極隱秘的所在，是個獨立小院，四周墻很高，唯一能進(jìn)出的門僅有一把鑰匙，由吳昊隨身攜帶，每次進(jìn)來都會鎖好，根本不可能有他人出入，故而當(dāng)時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p> 我點了點頭，這吳昊下手夠狠，不過，能做這等買賣的，當(dāng)然不會是普通人。
“就在這時，門口閃進(jìn)一人，悄悄取下掛在墻上的佩劍，突然狠狠刺向吳昊，吳昊反應(yīng)過來時已晚，我眼看著他癱倒在地上，掙扎著扭頭看清來人，說了句‘原來都是你’，就再也沒有了聲息。我當(dāng)時受傷過重，至此也支撐不住昏死過去，再醒來時，就已在這里了?！?p> 我略一沉吟：“那人是何模樣？”
“距離較遠(yuǎn)，看不清面目，只記得此人極瘦極白?！?p> 是那個報案人？我默默想著，又問：“你買賣秘密時，可留有吳昊的任何物件？”
“吳昊那人心思慎密，很少會留下尾巴?！?p> “以劉大人的心計，一定留有什么吧。”我淡淡地說。
劉萬里頓了頓，道：“不錯，某日我在吳昊房間等他時，的確拿走了一樣?xùn)|西?！?p> “是什么？”
“一塊一尺長的鵝黃色絲綢，上面繡了一些看不懂的圖案?！?p> “現(xiàn)在何處？”
劉萬里沉默良久，嘆了口氣：“在我府上西廂房前的海棠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