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這套把戲。
我二話不說,徑直走到后廚,從灶火中取出一根燃著的木柴,然后返回柜臺,一把拽過掌柜的頭發(fā),作勢要點。因我動作太突然,后廚的人隨后才罵罵咧咧追出來,一看這架勢,呆在了原地。
“不老實說,我就點了你!”我惡狠狠地道。
想來掌柜從未見過我這等蠻不講理的人,嚇得慌了神,邊掙扎邊討?zhàn)垼骸梆埫?!饒命!那對年輕男女被燕家人抓走了!”
我絲毫不松手:“燕家人怎會知道他們在這里?”
眼看火苗越來越近,掌柜恨不得將頭皮扯給我,急道:“這店里來吃飯的,住店的,什么人都有,是哪個偷偷報的信,小人真不知??!”
我松開他,將那柴火隨手扔到地上,正要出門找燕家人理論,忽又改了主意,沒再多話,返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燕家在齊山可謂是根深葉茂,他們能發(fā)現(xiàn)燕平樂與楊萍末并不奇怪,我若此時去救,畢竟這是燕家自家事,我毫無插手的理由,還不如明日取來趙白童口供后,一并找燕家麻煩。燕家乃是書香世家,燕平樂又是燕家血脈,一晚上的時間,他們應該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
打定主意,我好好睡了一覺,只待明日行動。
第二天一早,我便趕到趙白童醫(yī)館附近,左云飛也已如約而來,我們心照不宣地點點頭,向著尚未開門的醫(yī)館走去。
有大師兄做幫手,我再無顧慮,一腳踹開門,當先跳了進去。
只見那趙白童正在擦拭桌椅,準備開張,見我又來,滿臉不耐煩:“出去出去,找別人麻煩去?!?p> “就是你欺負我?guī)煹埽俊弊笤骑w也跟著進來,上下打量趙白童,“我在西桂也待了些年頭,卻不知還有你這么一號人物?!?p> 趙白童看了他一眼:“今日學聰明了,知道帶個幫手,不過堂堂飛云大俠也干這等打家劫舍之事,真是可笑。”
左云飛怔了一下,轉(zhuǎn)頭看我。
我怒道:“誰打家劫舍了?!你身為醫(yī)者卻作偽證,倒數(shù)落起別人來了!”
趙白童皺了皺眉:“你在說什么?”
我忽然意識到昨日都是先將人唬住再問話,而趙白童壓根不吃我這套,所以我竟一直沒有說明來意,想到此處,真是無地自容。
“燕三白怎么死的?是不是死于中毒?尸體——”我怕身邊的左云飛反應過來后嘲笑于我,便一口氣不停歇地問了起來。
剛說兩句,就被趙白童打斷:“你是想問這事?不早說?!?p> 說著,他隨手扯過一張紙,唰唰寫下幾個字,不用我說便自行按了手印,然后遞給我。
我有些懷疑地接過來,卻發(fā)現(xiàn)他還真沒耍什么花招,紙上清清楚楚寫著,燕三白的尸體毫無異狀。
“快走吧,不要再來了?!壁w白童滿臉厭煩,繼續(xù)收拾桌椅。
我被他的態(tài)度氣到不行:“既然毫無異狀,你為何要作證說燕三白死于中毒?”
“因為燕家給了我錢?!壁w白童很是理所當然。
“你身為醫(yī)者,怎可如此瞞心昧己?!”
“心?心能當飯吃嗎?”
我簡直要被氣死了:“那你現(xiàn)在為何又愿意說出實情?”
“欽臬司查案,我一介布衣,自然只能如實以告?!?p> “你——”我壓了壓火,“你到底是怎么認出我身份的?”
趙白童沒理我。
我火冒三丈,正要發(fā)作,左云飛上前打圓場:“原來是誤會一場,不過不打不相識,大家都是性情直爽之人,趙兄弟,可愿交個朋友?”
趙白童嘲諷地看了他一眼:“和你交朋友?”說罷,他也不再理左云飛了。
我四下看了看,一把抓起桌上的硯臺,縱身一躍,跳在了房梁上。
“你若不說,就別想寫藥方了!”
這間醫(yī)館屋頂甚高,他們二人絕對跳不上來,此法雖有失體面,但我實在想不出其他法子能逼他開口了。
想不到,趙白童不但不急,反而脫口稱贊:“好俊的輕功!”
“我用你夸?”我氣急敗壞。
“寫不成藥方就不寫了,正好關門歇息幾日。”趙白童說著,竟真的不管我們了,自己往后堂走去。
我急道:“大師兄!快攔住他呀!”
左云飛為難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脾性,趙白童不僅沒有招惹我們,反而處處忍讓,他肯定不好意思同趙白童動手。
我無可奈何,跳下房梁,將硯臺放回原處,沒精打采地走出醫(yī)館。
左云飛也追了出來,赧然道:“小師弟,實在對不住,沒幫上你什么忙。”
“罷了罷了,我先去解決燕家的事吧?!蔽覕[擺手。
左云飛正要說話,忽然前面跑來一個后生,來不及喘口氣便向左云飛耳語起來,左云飛臉色一變,看向我道:“我有些要緊事需先行一步,你辦完事后直接去天霄山莊尋我便是?!?p> 我點點頭,目送他們二人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