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我忽然想起那整齊的刀口,“我看過了,楊萍末的胸腹是被利器割開的,一定是人為,而且一定是個熟知人體、擅于用刀的人?!?p> 左云飛愣了愣,沒說話。
我握緊了雙拳:“大師兄,你先回去,我要找?guī)讉€人好好問問,此案我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你要問誰?”
“燕家那頭有官府去查,我準備從別處入手。方才看那刀口模樣,我覺得大夫的嫌疑最大,齊山醫(yī)術(shù)好的大夫只有那幾人,我挨個去查?!?p> 左云飛頓了頓,點頭道:“那你小心些,忙完早點回山莊?!?p> “好?!蔽覒?yīng)了一聲,正要離開,又被喊住。
“——小師弟,其實還有一種可能?!?p> 我被他左一個“可能”右一個“可能”弄得有些不耐煩:“又是什么?”
左云飛一臉凝重:“燕平樂。”
我怔了一下,確實,形影不離的二人突然一人慘死一人失蹤,燕平樂嫌疑最大,但或許是因為他們二人的感情之深厚我都看在眼中,所以一直沒懷疑過他。
左云飛見我半晌不語,又道:“你想想,楊萍末手中有著大筆財產(chǎn),燕平樂怎會不動心?”
我反駁道:“這筆財產(chǎn)足夠他們一同生活,何必殺人?”
“人的貪念哪里會有窮盡?這些年來,我見多了因一點小錢便骨肉反目的事,燕平樂與楊萍末二人身份懸殊,說不定從一開始,燕平樂就是沖著楊萍末繼承的遺產(chǎn)而去的?!?p> 我說不出話來,左云飛分析得不無道理,可我總是不愿相信,明明是一對好不容易能在一起過平凡日子的苦命鴛鴦,真的會為了錢起殺心?
左云飛拍拍我的肩膀,不再多說,轉(zhuǎn)身離開。
我再次來到薛潤生的醫(yī)館,薛潤生見了我像見了鬼一樣,但盤問之后發(fā)現(xiàn),薛家上下連帶醫(yī)館學徒共十口人都在后院居住,下雨時全部待在家中,無一人出門。
想來也是,那薛潤生看著氣勢頗足,實則膽小如鼠,應(yīng)該干不出殺人取心的勾當。
問完話出來,我看了看街對面,澹臺清川的醫(yī)館大門緊閉,我心中有幾分遺憾,本想順便同他打個招呼來著,我對這位淵博坦誠又我行我素的年輕大夫印象很不錯。
至于那位老態(tài)龍鐘的石齡大夫,看起來也根本殺不了人,為防萬一,我還是去了趟他的家,果然,下雨時他一直與老妻在家,且因其年老體衰,此次雨勢又急,他竟病倒在床了,顯然也不是兇手。
那么,只剩嫌疑最大也最難對付的趙白童了。
對這個人,我不能用硬辦法,于是,我先悄悄來到趙白童的醫(yī)館門口,見他正在坐診,便繞到醫(yī)館后面,一躍而起,無聲無息地落在后院正房的屋檐上,選準位置,揭開瓦片往里看。
只見屋中空無一人,擺設(shè)也很是簡單,整齊有序,看著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但并無任何可疑之處。
我又四下看了看,然后輕輕落到院中,這處院落頗小,后院只有兩間正房,連廂房都沒有,院中打掃得干干凈凈,空無一物,顯然沒有任何蹊蹺。我只好試著推了推房門,想不到竟然推開了。
趙白童這個人……好生古怪。
細細搜查了一番,我終于知道為何趙白童不上鎖了——屋中除了必要的桌椅床凳和幾件普通衣衫,居然什么都沒有,沒有字畫,沒有擺件,沒有任何能透露出他蛛絲馬跡的物件。
盡管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但我還是滿腹狐疑,此人究竟是何來歷?身上又有著怎樣的秘密?
趙白童就在前堂,隨時可能回來,我不敢多留,將屋中一切恢復原樣后,關(guān)好房門,躍上房頂。
我決心好好查查他。
很快,暮色四沉,雖說西桂冬月也不會寒冷,但入夜后仍有絲絲涼意。我等得心焦,終于,趙白童關(guān)了醫(yī)館,吹滅前堂的燭火,緩步向后院走來。
我屏住氣息,趴在屋頂上豎起耳朵聽著動靜。
趙白童進了房間,不大工夫便返身出門,就見他已換了一身短打,依舊不鎖門,出了院子徑自往東邊而去。
天色將黑,他這是要去哪里?做什么?我疑心大起,忙遠遠地跟在后面。
走了一會兒,趙白童停住腳步,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待我走近看清店招,頓時哭笑不得起來——這里不過是一家小小的米粉店,隔著窗子望去,趙白童要了碗米粉,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也是,他家中并無后廚灶具,到街上吃個飯并無稀奇,是我有些草木皆兵了。
眼下我也只好在店外等著,海風陣陣,吹得我更加饑腸轆轆,心中不知罵了那趙白童多少句。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結(jié)罷賬出了小店,卻見他并無回家的意思,反而繼續(xù)向東走去。
我瞬時來了精神,果然還是有問題,繼續(x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