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又能跳上久違的墻頭曬太陽。
回到大京已有半個月,我?guī)缀趺咳斩家谶@北城墻上待一段時間,坐在熟悉的城墻上,看著一如既往平靜生活的人們,只是那種心無旁騖感覺,卻再也回不來了。
與慕良道別后,我們馬不停蹄趕回大京,涼世一不出意料地不見人影,陸休連欽臬司也沒回就直接進(jìn)了宮,向皇上回稟案情,那封不知何人塞于他枕下的信,自然也作為罪證一并呈上。
徐丑一等人已按例律或斬首或流放,唯有吳瀚海,皇上遲遲沒有下旨要如何處置,畢竟是駙馬,山光公主一定會苦苦哀求皇上放過他。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事發(fā)生,引走陸休的人,想要毒死我的人,給陸休送信的人,甚至包括那個奇怪的異邦美人,都如不曾出現(xiàn)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氣越來越熱,我在城墻上坐了將近一個時辰,心中仍舊靜不下來,反而越來越焦躁,于是站起身來,打算回欽臬司找陸休再商議商議。
“北境急信!閑人避讓!”
剛站起身來,就聽城外傳來高呼聲,我好奇地扭頭看去,就見一個外軍打扮的兵卒騎著軍馬飛速向城門馳來。
守門中軍一看,忙招呼城門附近的百姓讓出通行道路,一人一馬很快到了城門前,那兵卒狠狠一勒韁繩,軍馬長嘶一聲,高高揚(yáng)起前蹄。
“北境急信,張將軍呈給皇上的。”
北境的張將軍是平疆將軍張牧嶼,此時他正率外軍與金丹大戰(zhàn),突然傳信,不知是報喜還是報憂,我暗暗地想著。
守門中軍似乎與我想到一起去了,一邊查看文牒,一邊問道:“北境打得怎樣了?”
報信兵卒倒也不隱瞞,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白匀皇谴髣?。?p> 聞言,周圍百姓個個面露喜色,交口稱贊不已,守門中軍行了個軍禮,痛快放行,騎馬兵卒又一路喊著向皇宮飛馳而去。
我也覺得心情舒暢,與金丹交戰(zhàn)已半年有余,雖說一直是大興占上風(fēng),但始終未能給金丹痛擊,如今終于有了捷報,真痛快!
回到欽臬司,我直奔陸休寢舍,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只好怏怏地走出來,準(zhǔn)備去鴿舍找泰叔聊聊方才的見聞,泰叔也是行伍出身,聽到大勝金丹的消息,一定也很高興。
“陳觜!”墻頭上忽然有人喊我。
我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喬江,整個欽臬司只有他喜歡趴在墻頭與人說話,我輕功那么高強(qiáng)也沒這樣做過。
“又要干嘛?”我懶洋洋地抬頭。
“什么叫‘又’?”喬江翻了個白眼。
我不理他,繼續(xù)往前走。
“好心與你通報,你卻是這么個態(tài)度!”喬江叫道。
“通報什么?”
“哼,先跟我賠罪,我再告訴你?!?p> 我作勢要躍起:“你是要打架嗎?輕功與拳腳,想比哪個?”
“別別別!”喬江忙擺手,忿忿道,“不說輕功,就連拳腳,自從你跟著陸老大學(xué)了功夫,我哪里還能打得過你!”
我聽得直樂:“那你就老老實實說話?!?p> 喬江又翻了個白眼:“有人找你?!?p> “誰?”
“不認(rèn)識——”喬江在我開口罵他前又搶著道,“是個特別漂亮的女子?!?p> 漂亮女子?我想了想,上次他這么說的時候,來的是小煙,難道小煙出了什么事?
喬江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道:“不是上次那個,比上次那個漂亮多了。”
我有些糊涂,莫說漂亮女子,只說女子我也不認(rèn)識幾個,大京的話應(yīng)該只有阿妙一個,可整個欽臬司都認(rèn)識阿妙,還會有誰呢?
“嘖嘖,陳觜,真沒看出來你桃花運這么好!”喬江感慨不已。
好什么好,總共一個心愛之人卻也只能——等等,我的心突然瘋狂跳動起來,難道是她來找我了?
“她在哪?”我急切地問道。
“哎呦,這么著急?看來關(guān)系匪淺??!”喬江手撐下巴,歪頭看著我。
我實在等不及他,拔腿就往門口飛方向跑,就聽喬江喊道:“你急什么?。坎辉陂T口!”
“到底在哪里??”
“唔,我先考慮考慮要點什么好處再告訴你?!?p> 我咬牙切齒道:“喬江,你再不說,我就將你從墻上抓下來打扁!”
喬江縮縮脖子,撇嘴道:“好可怕啊,難怪能收服那么潑辣的美人。”
“潑辣?”我愣住了,無論如何青嵐都與潑辣不沾邊。
“是啊,又美又辣,真帶勁!”
看來不是她。我失望極了,瞬間再提不起半點興趣,垂著頭往鴿舍走去。
“你怎么走了?不想知道美人在哪了?”
“嗯?!?p> 見我不再好奇,喬江只好道:“算了算了,還是告訴你吧,在公政堂,周易舟陪著呢?!?p> “知道了?!蔽尹c點頭,無精打采地往公政堂走去。
“神經(jīng)。”喬江看著我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翻下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