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我有——有事情向他請教?!?p> “那也不必急于這一時,陳老弟,你的日子還長著呢?!睆埲A由說罷,重新坐下,繼續(xù)拿起公文看了起來。
我被他幾句話說得又窩火又奇怪,但他既然敢讓我去找其他特使求證,應(yīng)該說得是真話,軟禁陸休確實是涼世一的主意。
可這是為什么?
我強(qiáng)忍著將張華由狠狠揍一頓的欲望,轉(zhuǎn)身離開公政堂。以他的性格,定然不會痛痛快快地將緣由告訴我,我還不如去找別人問。
“鶯歌姐!鶯歌姐!”我跑回自己的寢舍,站在房間門口大喊。
“來了來了!”鶯歌一邊應(yīng)著一邊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見我好端端地站著,怒道,“嚇?biāo)牢伊?,還以為你出事了呢?!?p> 我繼續(xù)高聲道:“鶯歌姐,大京不太平,你還是繼續(xù)住在欽臬司吧,走,我?guī)闳フ姨┦迥描€匙,順便問問司里到底出了什么事?!?p> 鶯歌走到我跟前,狠狠給了我一下,罵道:“你嚷嚷什么?姐姐我又沒聾!”
我笑了一下,也不解釋。剛才那些話,當(dāng)然是說給隔壁陸休聽的,至少要讓他知道我和鶯歌都回來了,且謀殺眉姨的元兇在大京。
唉,我真是迫切地需要同陸休討論一下這個案子,可偏偏此時他被關(guān)了起來。
“走吧?”鶯歌拉了一下發(fā)愣的我。
我回過神來,帶著她往鴿舍走去。
鴿子們都乖乖地臥在自己的窩里,包括我和陸休的鴿子,可泰叔居然不在。
眼下司中人極少,沒法打聽,我只好繼續(xù)帶著鶯歌自己找,可越找越是壓抑——冷清的欽臬司真的太陌生了。
找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在膳廳找到泰叔。
“泰叔,您老可真是讓我好找?。 蔽宜闪丝跉?,又對旁邊的金大娘行了個禮,討好地道,“金大娘,我回來了。”
金大娘笑瞇瞇地道:“又饞了吧?想吃什么?”
泰叔攔住她,笑罵道:“你個臭小子,天天來開小灶,映雪,別搭理他?!?p> 金大娘白了他一眼:“你不也是來吃小灶的嗎?”說完,又沖我笑道,“那就炒幾個你愛吃的菜,好不好?”
我忙不迭地點點頭:“好好好,還是金大娘最好了!”
鶯歌笑眼盈盈地道:“金大娘,我來給您打下手。”
“你是——”金大娘一怔。
泰叔剛被金大娘嗆得張口結(jié)舌,聞言又搶著道:“這姑娘我見過,是小觜的遠(yuǎn)房族姐——咦?你不是送這姑娘回老家了嗎?”
鶯歌笑道:“家中長輩得知陳觜這么大年紀(jì)還不成親,就叫我回京城盯著他,什么時候成親我什么時候再回去?!?p> 泰叔和金大娘聽罷,哈哈大笑起來,我手捂額頭無從解釋。不過,這樣一說笑,我終于找回欽臬司最熟悉的感覺,之前半日,仿佛都在一個假的欽臬司里。
鶯歌跟著金大娘去準(zhǔn)備飯菜,我和泰叔面對面在桌邊坐下,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月不見,泰叔仿佛老了許多,而且臉上的笑容褪去后,眼中竟有一抹憂愁。
“找我什么事?”
“泰叔,我這位族姐還得在欽臬司住段時間,所以——”
“哦,小意思,一會兒吃完飯我給你找鑰匙?!?p> “多謝泰叔!”我仔細(xì)觀察著泰叔的臉色,又道,“泰叔,欽臬司這是怎么了?”
泰叔果然臉色一沉:“怎么了?瘋了!”
“此話怎講?”
“連小休都能走錯路,你說,欽臬司是不是瘋了?”
張華由這樣說我不信,可連泰叔也這樣說,我心頭一緊,忙問:“怎么回事?”
泰叔長長嘆了口氣,道:“你前段時間不在,可知大京突發(fā)疫情?”
我點點頭:“聽說了些,沒想到會這么嚴(yán)重,城門戒衛(wèi)森嚴(yán),城里橫尸遍地。”
“哎,這幾日已經(jīng)好多了,”泰叔又嘆了口氣,“剛開始才可怕,好像突然間,每天都有數(shù)不清的人染病,卻沒人知道這是什么病,只知道死的人越來越多,可憐那些千里迢迢來參加京試的孩子們,一心向?qū)W,卻也被卷入這場無妄之災(zāi),還有宮里的人,也不能幸免……”
泰叔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我想起蘇斷山曾同我講過,泰叔與宮中老人侯乘風(fēng)有同袍之情,陸休信中說,侯乘風(fēng)也染了病,此時此刻,泰叔心中一定很不好受。
“疫病乃是天災(zāi),誰也沒有辦法——”我安慰道。
誰知,泰叔冷笑了一聲:“天災(zāi)?哼,這根本就是場人禍!”
我悚然一驚:“怎么——怎么會是人禍?”
“此次疫病來得突然,發(fā)作又異常迅猛,皇上令刑仵司查找源頭,翟亭倒是厲害,很快查出原來是文相——不,現(xiàn)在他不是文相了——是宗虞明派人故意將那怪病帶到大京,意圖令我大興毀于疫?。 ?p> 文相宗虞明?掌管總御司、制禮司、支度司的宗虞明?與慶王聯(lián)姻的宗虞明?鐵面無私絲毫不袒護(hù)聞人語的宗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