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飲馬開口道:“羅大人,我們還是先查出證據(jù)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羅犀一拳出去打不到人,氣急敗壞地對我道:“你這屋子怎么這么熱?!”
廢話,我逃走后這屋子一直門窗緊閉,炎炎夏日,豈能不熱?我不屑地道:“心靜自然涼,羅大人沒聽過嗎?”
羅犀惡狠狠地盯著我,我毫不示弱,半晌,他終于重重地跺著腳走出門外,姜飲馬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也跟著走了,張華由連忙跟上去送人。
屋里只剩下我和周易舟、何夕年,他們二人對視了一下,拍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沒問,轉(zhuǎn)身離開。
我松了口氣,盤算著怎么跟張華由開口,允許我去趟正林堂。
可張華由送完人壓根再沒返回我這里,我按耐不住,直接跑去公政堂找他。
“那個——我想出去一趟?!?p> “你想去哪里,誰能攔得???要不要再送幾個獄官過去讓你打暈?”張華由沒好氣道。
我撓了撓頭,一時啞口無言。
張華由掃了我一眼,又道:“今日老實待著,明天再出去,若被人撞見,就說你禁閉之期剛到,出來透氣。”
我大吃一驚,這家伙居然同意放我出去?
“呃——今日查還被關(guān)著,一夜之后就說禁閉之期已到,那羅犀會不會多想?”
張華由瞪著我,怒吼道:“我管他怎么想?。。 ?p> 呃,今天我好像一連氣瘋了兩個人。我無言地沖他拱拱手,趕緊離開公政堂。
第二天,我來到正林堂,那重傷之人仍在原來的房間,我直接推門進去,本在熟睡的他一下子驚醒,畏懼地盯著我,片刻,神情漸漸轉(zhuǎn)為猶疑。
“還記得我嗎?”
他仔細打量了我一會兒,又驚又喜道:“兄臺是我的救命恩人!”
“記得就好?!蔽尹c點頭,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問道,“你是何人?追殺你的又是何人?為何要追殺你?”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但兄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隱瞞。我叫欒少拙,是——”
“欒少拙?!”我一下子跳了起來,“你就是欒少拙?!”
“是,兄臺認識我?”欒少拙茫然道。
“我不認識你,但我認識你的朋友唐令遠、丁肅,他們一直在找你!”
欒少拙聞言也激動起來:“我突然消失,他們一定以為我要獨吞考題吧?不,我沒有,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重傷在身,我怕他急暈過去,忙道:“沒有,他們了解你的為人,堅信你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突然消失一定是因為遇到了危險,所以才急著想找到你。”
欒少拙怔了許久,感慨道:“得友如此,夫復(fù)何求!”
隨后,他向我講述了自己的遭遇,前半段與唐令遠說得一樣,花錢進了金第書院,得到試題就偷偷傳遞給自己的兩位朋友。疫病爆發(fā)后,大京開始逐戶盤查病人,一直監(jiān)看他們這些作弊學(xué)子的頭目便準(zhǔn)備帶他們?nèi)チ硪粋€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
欒少拙擔(dān)心自己這么走了,唐令遠和丁肅找不到他會著急,于是等到了新的落腳地后,就打算偷跑出來,知會他們二人一聲,然后再偷跑回去。然而,那些人將他們看管的很嚴,他一介書生,實在無法逃出。
過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偷跑,不料卻被看守發(fā)現(xiàn)。欒少拙憑借自己的小聰明甩掉看守,拼命往羅家巷跑,可那看守很快又追了上來,怕他泄露京試作弊的秘密,便沖他下了死手,好在遇到了我,他才算撿回一條性命。
“看守你們的這些人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那頭目叫譚無波,追殺我的那個叫龍多。哦,有次還聽到譚無波提起過一個叫‘宗熳’的人?!?p> 宗熳是宗虞明之孫,我心中有了底,又問:“你身上是否還有作弊相關(guān)的東西?”
“有,他們每次發(fā)放的考題我都留著?!?p> “你還能找到后來這個關(guān)你們的地方嗎?”
欒少拙想了想,肯定地道:“能!不過我現(xiàn)在走不了路,只好過幾天再帶你去?!?p> “那你能畫出來嗎?”
欒少拙面露難色,道:“我試試。”
我給他拿來紙筆,他撐起身子畫了起來,畫得很是粗糙,不過大概也能看懂。我將畫收好,問道:
“若是刑仵司查辦此案,你可愿作證?”
欒少拙猶豫了起來,我看看他,又道:“唐令遠與丁肅已決定再不作弊,靠真才實學(xué)參加京試?!?p> “我愿作證?!睓枭僮舅坪醴畔铝艘粔K石頭,如釋重負地道。
有了欒少拙與辛余甘等人的口供,加上藥草、荷包作為證物,只要再抓到那個龍多,京試作弊案就能水落石出了。
我心情舒暢了許多,叮囑欒少拙好好休息,然后離開正林堂,回到欽臬司,卻沒想到欽臬司早有一位訪客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