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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診

第六章 回憶(03)

聽診 嚮野 2042 2021-10-21 16:10:04

  恍惚十年說長也長,說短吧又似乎轉(zhuǎn)瞬間就過去了。

  十八歲過后,人生就仿佛被按了快進鍵。

  李禾仍記得僅僅十八歲那年過得漫長。

  母親得病,做了一大桌菜后暈倒在客廳,送進醫(yī)院,冠心病突發(fā),搶救室里沒撐太久。

  甚至沒撐到父親回來。

  凌晨父親李明趕到醫(yī)院時,人已經(jīng)被推進冷藏柜里蒙上了白布。

  人真是很神奇的生物,如此簡單的白布就能將生死分得明明白白。

  猶記得外婆當(dāng)時捧著母親的遺物袋,就坐在醫(yī)院走廊里,眼已經(jīng)紅腫了淚仍在流,雙唇緊閉著顫,任憑眼淚緩慢地顆顆砸地上。

  李明走到她身邊去,良久喊一聲:“媽……”

  外婆沒作明顯的反應(yīng),木木地盯著已經(jīng)空了的搶救室。

  半晌,她攀上他的左臂,緊緊抓住,只啰出一句話:“你……她做了一桌子菜你不回來,她最后那通電話是打給你的……”

  外婆大概永遠也不會原諒父親。

  她也不會。

  那天后,父親似乎給了外婆很大一筆錢,李禾跟著外婆轉(zhuǎn)回重慶生活。

  從那起,她就變了,除了懟人,沉默寡語,永遠在座位上動筆。

  高考后的第一志愿填了重慶的醫(yī)科大,近乎所有的時間都泡在書和各種病例里。

  也是在重慶度過的最后高中時期,她恰好對上了整天瘋癲神經(jīng)大條的黃秋良的胃口。

  果然瘋子就愛和瘋子交朋友——一個“靜瘋子”一個“鬧騰瘋子”。

  想到這,李禾輕笑出聲,黃秋良幽幽地盯她眼。

  雨小了,地面潮濕,她們離了串串店正在馬路邊上等車。

  不一會,一輛黑色大眾緩速停在她們面前,響兩聲喇叭,副駕車窗慢慢降下來。

  傅秦淮偏過腦袋,伸長脖子嘿嘿笑:“李醫(yī)生,來了!”

  黃秋良原本吃飽喝足后略微困倦著,頓時眼睛染上八卦的意味,虛眼打量李禾:“這就是你喊的滴滴師傅?”

  李禾一臉無辜:“免費的,十塊錢也是錢,不坐白不坐。”

  傅秦淮停好車從一側(cè)跑下來,跑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看了眼黃秋良,視線后停在李禾身上,撓了撓后腦勺。

  黃秋良咂嘴翻了個標(biāo)準(zhǔn)白眼:“小子,酒吧紅筆的事等苗苗不在,再找你算賬,得了,我不跟你們坐車,晦氣!”

  李禾剛坐進副駕:“真不坐?”

  黃秋良點開手機:“不坐,假滴滴哪有真滴滴安全?你跟他去吧,我回家睡覺?!?p>  “行,到家給個消息。”

  揚長而去。

  車內(nèi),傅秦淮時不時借余光瞄她,一股考駕照時的緊張感攀滿心尖。

  “看路?!崩詈毯且宦?。

  傅秦淮握緊方向盤,挺直腰背:“歐歐,好好。”

  他開得慢極了,李禾眼睜睜看著輛紅色三輪悠然地從車旁開過,撫額覺得好笑。

  “駕照多久考的?”

  “啊,大三暑假。”

  “現(xiàn)在研幾了?”

  “研三?!?p>  ……

  默了會,李禾又認真地問他:“你知道烏龜和蝸牛誰最慢嗎?”

  傅秦淮認真地答:“蝸牛?”

  李禾勾勾手指戳中他腰間的肉:“你最慢!踩油門那只腳今天沒帶出來是不是?”

  傅秦淮不好動彈,只能扭腰看著躲躲:“別別,我怕癢!安全第一,安全第一?!?p>  車速總算在她的威逼下快了點,李禾重新坐回位置,靠著車門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掩嘴悄咳。

  車窗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升起。

  傅秦淮移開停在車窗開關(guān)的手指。

  李禾默然地微揚嘴角,心安些許,或許快變天了,這段時間尤其覺得冷。

  她倒記得他的床榻頗為暖和。

  那次酒吧昏迷后的第二天清晨。

  醒來時頭疼得快要炸裂,周圍是她不熟悉的環(huán)境,淺灰的窗簾遮光效果甚好,沒拉緊,透進絲白光。

  肅白的墻,暗灰的床被,手掌上還多了顆男人的頭。

  她并非銅像,說不會被嚇一跳當(dāng)真太假。

  猛地垂眼查看番。

  幸好,衣物完好,松口氣,她小心翼翼地一邊抬起傅秦淮昏睡的腦袋,一邊往回抽手。

  傅秦淮小痕跡地動了,似有要醒的跡象。

  李禾憋住氣,視線轉(zhuǎn)向四周搜尋,看到床頭柜上擱了個鬧鐘,繃直另一只空閑的手,艱難地拿起。

  傅秦淮偏轉(zhuǎn)頭,聽見響動,迷糊地揉眼睛。

  李禾屏息等,眼看他快要起身,拿著鬧鐘用力地向他的后腦勺砸去。

  得虧傅秦淮反應(yīng)及時,否則保不齊他當(dāng)場命喪在自家床邊。

  她被他猛地抓住,鬧鐘和手一塊滯在半空。

  他緊握她的手腕,手腕處尚有被窩的余溫纏繞指尖,傅秦淮不自覺地揉了把。

  “??!”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響徹整個房間,傅秦淮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上一巴掌。

  空氣凝停,李禾雙肩起伏大喘氣,牽過被子遮蓋上半身,盡管什么都看不見。

  這巴掌灼痛了半邊臉,傅秦淮垂眸,眼前朦朧。

  她打得足夠狠,下眼瞼出現(xiàn)一道指甲刮痕。

  僵持良久,他指尖輕顫,坐上床,拉住連連后退的李禾,屈腰把頭埋進她懷里,軟糯地喚:

  “姐……”

  ……

  塵封的記憶一幕一幕地在腦海重演,有個老愛打架的小孩以前也多次趴她懷里訴說委屈,烙在她心底許多年。

  街邊的大小商鋪隔著車窗勻速地向后移動。

  李禾抬眼望他。

  他的眉是長得極好的,濃密又細而修長,若隱在額前的發(fā)絲下,鼻梁高挺,深色的眸子總透著溫潤如玉的光,卻又藏匿著幾分年少男孩的不羈。

  想也便是從那會酒吧意外過后,他隔三差五地就來醫(yī)院鬧騰,順便打聽她的消息。

  沒辦法,自己認栽,是被他糾纏了個徹徹底底。

  李禾伸手將他眼尾翹起的發(fā)絲撥下來:“頭發(fā)該修了?!?p>  車突然扎停,拐到路邊。

  李禾差點一個踉蹌。

  “怎么了?”

  “那個…我們?nèi)ツ??”傅秦淮做了個深呼吸。

  “你想去哪?”李禾反問他。

  “啊——”

  話卡嘴邊,手機鈴聲在不合時宜地時候響起,李禾摸出手機接聽。

  “喂?”

  前臺小護士正護住最后一個沒有被砸碎的小花盆蹲在位置底下:“李主任,醫(yī)院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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