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幸福的記憶,冰冷的現(xiàn)實
看著美月動起了碗筷,我也跟著一起享用起了晚飯。
今天做的只是最簡單的土豆燉肉,算是一道家常菜,我也是從小町那里學來的。
說是學,也有些偏頗,其實就是她做飯的時候我在一邊看著,久而久之就學會了。
燉的軟爛的土豆以及恰到好處的肉塊在嘴中的味道巧妙地合在一起。
雖然是我第一次做這道菜,但味道意外地還不賴。
比起小町做的也不逞多讓。
沒看見美月也正吃的津津有味嗎?
真是厲害啊,我自己。
美月的家教真的是相當不錯,即便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吃飯的樣子也是慢條斯理的,完全沒有我家里那個虎牙妹妹吃飯時候的豪放,那家伙是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僅在家里毫不注重穿衣問題,還有各種在外面放老哥鴿子的時候。
雖然小町已經(jīng)很可愛了,但是如果小町能有美月的性子的話估計就會更可愛。
至少對于我來說是這樣的。
“嗯?八幡你不吃嗎?”
美月吃著吃著抬起頭,看到八幡正在默默地看著她,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被人盯著吃飯,這還是頭一次。
“啊,我差不多已經(jīng)吃完了,你看?!?p> 我把已經(jīng)光溜溜的盤子朝著她展示了一下,但并不是我吃得快,單純是美月吃得慢罷了。
“八幡你吃的還真是快啊?!?p> “嘛,畢竟是正在長身體的高中男生,這點速度和飯量還是有的?!?p> 其實只是做的有點少了,不太夠分,我就稍微少吃點。
不過看起來美月也沒有起疑就是了。
她繼續(xù)把頭低下去,像卡瑪庫拉一樣掃蕩著面前的食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美月吃飯的時候總讓我感覺....異常的幸福?
不對啊,雖然崇宮伯父臥病在床,但是據(jù)我所知她們家的經(jīng)濟情況還是不錯的,不可能出現(xiàn)吃飯都吃不上的情況。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懷著疑問,我就坐在那里靜坐等著美月把剩下的飯吃完。
“我吃完了?!?p> 在過了好一會后,美月終于放下了面前的碗,做了一個飯后感謝的手勢,然后繼續(xù)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我把餐具收拾了一下,然后把它們堆到了廚房里。
在回房間的路上,我偷偷摸摸地把手機的錄音給打開了。
等我再次回到房間,美月果然還是那一副樣子,雖然沒有捧著什么臭臉,但是也絲毫沒有什么想說話的意思。
說實在的,我還寧愿她問我兩個問題,那也比現(xiàn)在這種尷尬的情況要來的好。
假如我跟她是完全的陌生人,那我肯定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轉(zhuǎn)身就走,去別的房間里自己一個人待上一夜,然后等到第二天老爸他們回來后安排。
假如美月跟小町一樣,是跟我關系親密的人,那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言不發(fā)的時光。
但恰恰尷尬的是,美月現(xiàn)在就處于這兩者中間,我是進也不行,退也不行。
而且,我今天大老遠地坐了三小時左右的電車跑到這來,可不是為了跟她毫無進展地呆一晚上的。
所以,我決定主動出擊,就從剛才的晚飯開始入手。
“我剛才做的菜還合口味嗎?”
沒想到八幡會突然說話,愣神的美月嚇了一跳。
整個人抖了一下,像一只受驚的兔子。
只不過很快她就平復了下來。
“嗯,還不錯。”
“是嗎?我還是第一次做,能得到這么高的評價真是太好了?!?p> “第一次?那說不定八幡你在料理方面可能還有一定的天賦。”
“或許吧,但是小學上家政課的時候,我的成績總是倒數(shù)的?!?p> “倒數(shù)?不會吧?!?p> 美月那娟秀的臉上有些詫異。
“是啊,就是倒數(shù)。”
我拿著一旁的扇子朝著自己扇了扇。
其實是因為那些人把我的材料都拿光了,導致我最后什么都沒有,所以分數(shù)才低。
不過這種原因還是別跟小孩子說了,那也太糗了。
只是沒想到,美月自己已經(jīng)腦補出了一所‘廚藝小學’的明爭暗斗大戲。
再不拉住她的話,可能連‘十杰’都會跑出來了。
“原來如此,小學的家政課原來是這么恐怖的地方。”
“喂,別想太多啊,我那個只是單純有各種理由而已?!?p> 我打斷了少女的肆意妄想。
“不過你沒上過家政課的嗎?具體什么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才對?!?p> 誰知聽到我的問題后,美月?lián)u了搖頭。
臉上滿是無奈的神情。
“我們小學已經(jīng)取消家政課了,統(tǒng)一改成假期期間的林間合宿?!?p> “林間合宿?”
我突然想起來了我之前為了做‘生物調(diào)查’而去的千葉村。
雖然已經(jīng)沒什么印象了,但是我的記憶里還是記得我去過一次。
竟然要把那樣的活動改為常駐嗎?真不知道對小學生們來講是壞是好。
“是嗎,那之后總有機會的,我們學?,F(xiàn)在還有這樣的課,等你到國中的時候應該也能遇到?!?p> 為了不打擊美月的積極性,我還是沒說出我國中家政課的慘痛經(jīng)歷。
反正像她這么可愛的女孩子,只要性格不像雪之下那么惡劣,做飯不像由比濱一樣毀天滅地,那家政課什么的對她來說那就是手到擒來才對。
至少從目前來看,小美月的性格算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做飯?zhí)熨x就更別說了,平日里崇宮伯父臥病在床,那一日三餐就肯定是小美月負責的。
雖然有叫外賣或者直接去買的這種可能性,但是從冰箱里的存貨和清潔一新的垃圾桶來看,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過再怎么說,我的料理沒讓你感到困擾就好,畢竟我還差不多算一個新手。”
“才沒那回事,八幡做的.....很好吃。”
美月說到一半,像是避諱什么一樣,硬生生地把話轉(zhuǎn)到了另一邊。
雖然是夸八幡的話,但還是讓他感受到了違和。
只不過我雖然發(fā)現(xiàn)了美月有什么話故意沒有說出來,但我也沒有強行去問。
這個時候,不合適。
如果是小町的話,那我可能就問了。
但是美月,不行。
“你滿意就好?!?p> 八幡言語里的不追究之意都已經(jīng)溢出來讓美月感受到了。
她張了幾下嘴,像是要說些什么,但是每到要說出口的時候,卻又總是不自主地閉上了嘴。
看著她的模樣,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笑。
有些事情,沒有必要去問。
只是,八幡這幅云淡風輕的樣子,卻又讓美月的心里越發(fā)愧疚。
所以,在沉默了片刻后,她還是張開了口。
“其實,八幡你剛才做的料理,我總感覺以前在哪里吃過?!?p> “哦?”
沒想到美月竟然愿意說,那我的目的就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了。
美月深挖著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卻總是要在挖掘出來的那個時候再次斷開記憶的長線。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她的眉頭深深地皺在了一起。
“別這樣,都不好看了?!?p> 男孩的手摸到了她的額頭上。
那恍如清風卻又轉(zhuǎn)瞬即逝的話語細細地碾成粉末,流入了她的耳中。
‘別這樣,都不好看了?!?p> 記憶的斷片之間,好似有什么聲音。
婦人的聲音溫暖如春,在耳邊響起。
言語間還滿是調(diào)笑之意。
這...這是?
美月閉上了雙眼,抓住這條記憶的長線,繼續(xù)往下探尋。
她應該記得的,那還是在她咿呀學語的時候。
在院內(nèi)的大樹開滿了數(shù)不盡的不知名花朵的時候。
在春季還未遠去,夏日還未到來的時候。
在....母親還未去世的時候。
“母...母親。”
她有些哽咽的聲音從幼小的喉嚨中擠了出來。
原來如此,那份味道為何如此熟悉?
因為它與記憶中的味道不謀而合。
腦海中的記憶隨著時光過去,終有磨損的一天。
但是居住在舌尖的記憶,卻像是深埋在大雪深處的野草一樣。
只要見到了光明,那么它在未來的某一天,便會被春風喚醒。
就如同那年樹下,完美而又幸福的崇宮一家。
只是這份記憶越幸福,現(xiàn)在的情況就越殘酷。
她的母親早已去世,她的父親被送進了醫(yī)院,生死未卜。
她現(xiàn)在還只能在一個相識了幾日的朋友的幫助下,維持著往日的生活。
這實在是....
想到這里,美月的淚水就像一串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你...你沒事吧?!?p> 怎么剛才還好好的,現(xiàn)在突然又哭了起來?
我有些不知所措,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哭了,該怎么辦???
對了,小町,還有小町。
她以前哭的時候我是怎么辦的來著?
買東西?哄她?
好像都不是。
那已經(jīng)是很久遠的記憶了,因為在我的印象里小町已經(jīng)至少六七年都沒哭過了。
就在八幡還在為哄美月的事情而感到發(fā)愁的時候,美月已經(jīng)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
她大大方方地用紙巾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淚痕。
然后用一種很莊重的姿勢,幾乎是一種‘土下座’的方式,向著八幡請求道。
“還請你,再讓我見我父親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