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不敬
魯語橙掉進水里，這可不是小事，船夫把人撈上來，連忙往岸邊劃。
岸上一直有人在看著他們，見到自家小姐掉進水里，魯家的人可是急得不得了。
有人去通知了秦王和秦王妃，和親王和王妃也被請了過來，鎮(zhèn)南侯以及他的兒子媳婦也都親自趕了過來。
見到岸邊的動靜那么大，林鶯榕這才發(fā)覺自己闖禍了。
“妹妹別怕，有哥哥在?！绷钟兰闻呐乃募绨?，淡定道：“你就說是哥哥推的人，這件事，哥哥替你擔著?！?p> 林永嘉說完，還看了看林芙蕖和林華鎣，兩人低著頭，目光看向別處，要是林永嘉要把罪責攬過來，她們姐妹倆也不好說什么，反正又不是一個娘生的，她們可不會心疼林永嘉。
林鶯榕有些感動，但她可不是會逃避責任的人，正所謂，堂堂男子……不對，女漢子，一人做事一人當，推卸責任算怎么回事。
船靠岸了，魯語橙哭得稀里嘩啦，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是郡主把我們家小姐推下水的?！?p> 這下好了，還沒開始盤問呢，就已經(jīng)有人幫她招了。
確實也是，岸上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想賴是賴不掉的。
鎮(zhèn)南侯五十多歲的年紀，臉上留著絡腮胡子，眼睛深邃有神，卻帶著一股子的陰狠，一身棕色長衫，看起來略顯低調(diào)。
他從人群中走出來，周圍的人趕緊讓出一條路，來到林鶯榕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看林秋生夫婦，“和親王，您的女兒，可真是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殺了我的孫女?！?p> 林永嘉上前一步想說話，被林鶯榕攔住，“爹爹，是她辱罵我在先，她犯有大不敬之罪，女兒只是略略懲罰她一下?！?p> “大不敬？不知道郡主可知道什么是大不敬？”鎮(zhèn)南侯冷哼一聲，逼問道。
“你現(xiàn)在就是大不敬，見了我爹爹沒有行禮，見了本郡主也沒有行禮，你說你是不是大不敬？仗著自己有點軍功，就可以功高震主了是嗎？就可以無視我定陵國的法度了是嗎？”
小小的林鶯榕不卑不亢地昂著頭，目光直視鎮(zhèn)南侯。
鎮(zhèn)南侯抿著嘴，寬大的臉龐上帶著一股子煞氣，林秋生盯著他，正欲說話，他趕忙拱手道：“見過和親王，王妃，郡主殿下?！?p> “哼，免禮，你孫女的事，本郡主已經(jīng)大發(fā)慈悲，你若還要追究，那就去找皇上理論，看看皇上會怎么判這個案子。”
林鶯榕可不是小孩子，鎮(zhèn)南侯想嚇唬她，沒那么容易。
“不敢?！辨?zhèn)南侯低著頭，雙手垂在身側(cè)，拳頭攥得死死的，從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可眼下，他卻不能反駁，反駁就是造反，要誅九族的。
被一個五歲小孩如此羞辱，他對和親王的仇恨，更加深了。
宸王妃看到林鶯榕的表現(xiàn)，十分不滿，心說：“小小年紀就這么伶牙俐齒，不敬長輩，以后還怎么得了?！?p> 齊豫暗暗搖頭，林鶯榕雖然年紀尚小，但如此羞辱鎮(zhèn)南侯，鎮(zhèn)南侯必定懷恨在心，兩家的關(guān)系，只怕再難修復了。
和親王也無可奈何，女兒的話說得在理，與鎮(zhèn)南侯之間本就關(guān)系惡劣，如今再加上一筆，也沒什么所謂。
秦王和秦王妃趕忙出來打圓場，將聚集的人群散開。
今日可是他們的主場，要是因為一件小事就把整個梅花宴破壞了，那可是得不償失啊。
徐婉兒把林鶯榕拉到一旁，低聲訓斥道：“榕兒，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
“母親，我維護自己的利益怎么了？她就是罵我了，我還打不得她？我可是郡主?！绷助L榕委屈地蹙著眉，楚楚可憐，讓人不忍責罵。
但徐婉兒可不吃這一套，“你是郡主，你也是皇家的臉面，你處理任何事情，都要考慮利弊得失?！?p> “同樣的事情，可以有無數(shù)種處理辦法，你卻選擇了最愚蠢的一種。”
徐婉兒今日穿了一件水藍色的齊胸襦裙，肩上一條藍色紗帛，發(fā)髻上左右插著小巧的翡翠步搖，低調(diào)中帶著奢華，她這般打扮，就是不想搶了秦王妃的風頭，順便也想與她穿成姐妹裝，讓外人知曉他們兩家的關(guān)系不一般。
林鶯榕仔細瞧了瞧自己的母親，她才發(fā)現(xiàn)，真正的仙女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悠，旁的人怎么能比。
“母親，若是你，你當如何處理？”她問。
徐婉兒認真道：“你父親與鎮(zhèn)南侯有恩怨，但我們兩家都是朝廷非常重要的支柱，你可以懲罰魯語橙，但不能把事情鬧大?！?p> “既然是魯語橙先出口傷人，那你可以反駁回去，說得她無地自容，這可比推她下水的懲罰嚴厲得多了。”
“哦，沒想到嘛那個時候。”她雙手戳著自己的臉，小聲道：“我也沒有她的把柄，怎么說得她無地自容??？”
“唉”
徐婉兒嘆息一聲，“你也到了上學堂的年紀了，回頭母親把你送進宮中，讓你和你的公主姐姐們好好學學?！?p> “??？那豈不是很不自由？”林鶯榕表情都管不住了，哀求道：“母親，你給我請個先生到家里教我不行嗎，干嘛要去宮里啊？”
“這件事，沒得商量。”徐婉兒嚴肅地捏了捏她的小臉，心說：“我對這孩子太寵溺了，不然她也不會闖下這樣的禍事來。”
想到宸王妃的表情，她就頭疼，心想：“將來榕兒想嫁進宸王府，看來是難了。”
梅花宴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絲竹聲聲，人們沉浸其中，先前的小插曲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齊言澈像個小跟班，林鶯榕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林永嘉趕都趕不走他。
“妹妹，這是秦王府特制的梅花酥，你嘗嘗?！绷钟兰稳艘粔K糕點給林鶯榕，齊言澈端來茶水，“鶯榕妹妹，這是秦王妃特制的花茶，特別好喝，你吃完糕點喝口這個就不會噎著了?！?p> 兩個小男孩把她圍在中間，又是吃又是喝的伺候著，她倒是享受，想吃什么就讓哥哥們?nèi)ツ茫@感覺，簡直就是老佛爺?shù)拇霭 ?p> 林芙蕖和林華鎣幾乎形同透明，完全被人無視了，林華鎣幽怨道：“姐姐，都是一個爹生的，為什么妹妹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寵愛，我們卻不能呢？”
林芙蕖吃著東西，咕噥道：“因為她長得好看呀，就連皇上都說她傾國傾城呢?！?p> “就因為好看嗎？要是她不好看了，大家還會這么喜歡她嗎？”林華鎣咬著下唇，眼底深處透著一絲恨意。
“不會了吧?！绷周睫〈鸬?，她繼續(xù)吃東西，也沒有留意到林華鎣的神色。
秦王的大公子唐禹城今年十二歲，他是京城里一眾公子哥中的翹楚，雖然年紀尚小，但能文善武，心思敏捷，相貌堂堂，正直可靠。
因為尚未婚配，所以今日的梅花宴，其實也是他的相親宴，秦王妃讓各家?guī)е⒆觼恚褪窍胱屗膬鹤釉谶@些孩子中，尋一個自己喜歡的。
唐禹城看到了林鶯榕今日的作為，并不覺得她做錯了什么，反倒認為她性情豪爽，耿直大方，敢作敢當，還不怕得罪人。
“誠兒，”秦王妃走到他身后，“傾城郡主可不是個合適的人選?！?p> “母親，您與和親王妃關(guān)系如此之好，兩家親上加親，有何不好？”唐禹城反問。
“親上加親自然是好，但也是你妹妹和世子，而不是你和郡主，郡主要么嫁入宸王府，要么嫁給皇上的新貴?！?p> 秦王妃平靜道：“和親王如今在朝廷上勢頭正盛，但想長久保持下去，就需要更多的支持者，你明白嗎？”
唐禹城不悅，對秦王妃拱了拱手，“母親，孩兒想回書房看書?！?p> 秦王妃搖搖頭，“不行，除非你能選定一個女子，不然，今晚哪里也別想去。”
唐禹城放下手，低著頭，不說話，他是個聰明人，但在婚姻大事上，他不想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他認準的人，不會輕易放棄。
“啪”
一聲脆響，在這喧鬧的宴會上顯得尤為刺耳，不少人紛紛將目光投來，林鶯榕忽然覺得，自己可能被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