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季遠(yuǎn)山平靜的介紹自己
今天也沒有下雨。
我放空大腦,想象自己其實是一根木頭,試圖緩解身體的疲勞感。
這是我站了一天軍姿后悟出的訣竅,但事實證明,客觀存在并不會因主觀思想而轉(zhuǎn)移。換句話說,我的雙腿仍能感受到酸痛…
此時,隔壁的班級已經(jīng)休息過了兩輪,但我們的訓(xùn)練卻依舊看不到結(jié)束的跡象。
有些體力不支的女生早已申請離隊休息,但男生們即使看上去隨時都會倒下,但還是死撐著站著。
差不多得了,撐不住就去休息吧,不會有女生在乎你的男子氣概的,你再這樣下去我找不到休息的理由了??!
雖說心里這樣咆哮著,但我也只能面無表情的站好軍姿,避免那正盯著我們的鮑教官過來找我麻煩。
終于,當(dāng)?shù)谌涡菹⒌纳诼曧懫穑坦僬Z氣平淡的下達(dá)了指令。
“原地休息!”
聽到這四個字,大家如蒙大赦,立刻乖巧規(guī)矩的坐在原地。
我也立刻盤腿坐了下來,抓緊時間回復(fù)寶貴的體力。
“唉,我說…”
耳邊傳來了熟悉又令人討厭的聲音。
那個叫什么山的人正試圖和我搭話,我低頭閉目養(yǎng)神,想用行動堵住他的嘴。
“你不覺得咱們班的訓(xùn)練和別的班比起來簡直就不是一個等級嗎?”
我沉默。
“喂,你有在聽嗎?”
聲音的來源越來越近,我甚至感覺他要直接貼在我的耳邊,為了避免發(fā)生更糟糕的情況,我只好睜開眼睛回應(yīng)。
“啊…不好意思,剛剛睡著了…”
“哇,真的假的?”他露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他不會真的相信了吧,我有些無語。
好在,他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我剛剛說咱們的訓(xùn)練強度和其他班比起來簡直是地獄級別的?!?p> 這種事你不說我也知道啦…
“確實呢…”我敷衍的回應(yīng)。
“不僅如此,我總感覺咱們的教官也很奇怪,你看其他班的教官都很年輕,唯獨這位鮑教官有些年紀(jì)的樣子…”
他壓低聲音在我旁邊耳語,我不著痕跡與他稍微拉開距離。
事實確實如他所說,我也是在昨天下午教官總評時才發(fā)現(xiàn)的這個問題。
結(jié)合昨晚楊生生與我說的那些話,或許這之間確實隱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是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光是應(yīng)付這難熬的軍訓(xùn)就已經(jīng)夠痛苦了,哪有多余的經(jīng)歷去調(diào)查這件事。
“而且……”
那個叫什么山的人又往我這兒靠近了幾分。
這人上輩子是條寵物狗嗎?這么喜歡往人身上蹭?
我有些嫌惡的看向他。
“這教官絕對不對勁,我昨天不小心聽到了他和總教的對話…”
正當(dāng)他要繼續(xù)說下去時,一句平靜卻不容置疑的話語從隊伍前方傳來。
“第四排那兩個學(xué)生,出列?!?p> 我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一道銳利的目光鎖定。
“萬事休矣…”
碰到這種緊急情況,大家要記住一定不能有任何的僥幸心理,出言為自己辯護(hù)更是大忌,馬上按要求去做的話能解決絕大多數(shù)麻煩。
所以我立刻起身,順便把原地呆若木雞的那位什么山同學(xué)拉了起來。他要是一直發(fā)呆下去的話說不定也會害了我。
我立刻趕到了隊伍前列,走到教官面前。
鮑教官深沉的目光看來,我只好垂下視線。同時感覺我的后背正被無數(shù)來自同學(xué)的目光打量。
好想去死…
“你們兩個從現(xiàn)在開始跑到上午訓(xùn)練結(jié)束,要是被我發(fā)現(xiàn)中途偷懶,那就跑到軍訓(xùn)結(jié)束?!?p> 冰冷無情的話語從鮑教官的口中吐出。
“是,教官?!?p> 我強打精神應(yīng)了一聲,便急忙推著身旁那位罪魁禍?zhǔn)走M(jìn)入跑道。省得他又鬧出什么亂子。
果然,那家伙張了張嘴好像剛要說話,我急忙把他推走。
“你是不是傻啊,他很明顯是在故意針對!”
一進(jìn)入跑道,什么山同學(xué)便義憤填膺的訴說自己的不滿。
你才是蠢貨!就算你覺得不滿,難道憑此就能阻止得了他?
雖然很想這么反駁,但我知道人在這種情況下根本聽不進(jìn)道理,我只能無奈搖頭。
“果然他有什么目的…”
聽到此話,我突然想起之前他沒有講完的話題,立刻轉(zhuǎn)頭看向他。
“這話什么意思?”
但他好像沒聽到一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還念念有詞。
這家伙沒救了…
我只好暫時抑制內(nèi)心的疑惑,盡可能慢地運行雙腿,降低體力的消耗。
我不知道現(xiàn)在具體的時間,若是根據(jù)昨天休息時的哨聲判斷,還要再等哨聲吹響兩次我們才能停下。
其實,相比于肉體上的勞累,心理的上的壓迫感才是更讓我難以接受的。
隊伍們在訓(xùn)練時倒還好,可一旦進(jìn)入休息時間,我們兩個就像是古代游街示眾的犯人。感受到在場的數(shù)百雙眼睛都把視線投射過來,我羞愧的將頭一低再低。
身旁那位倒是沒看出來任何不好意思的樣子,我真不知道是該敬佩他的泰然自若還是感嘆他的厚顏無恥。
終于等到最終的哨聲響起,我倆才拖著沉重的腳步跑回隊伍。
“報告教官,申請入列?!?p> 我用最后的力氣說出這句話。
鮑教官的視線從頭到尾將我的全身掃過,我的背后不禁冒出冷汗。
還好,他沒有繼續(xù)為難我們,之后便順利解散。
我仍站在原地恢復(fù)體力,順便等待人潮消散。
在此期間,楊生生從我身旁走過,還帶著一臉好笑的表情特意瞥了我一眼。
我只是歪過頭去,裝作沒看到的樣子。
等人差不多都散掉,我才準(zhǔn)備動身。這時,我才注意到那位什么山同學(xué)也沒走。不僅如此,還主動向我走來。
“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聞言,我下意識就想拒絕。
“不好意思,我…”
“之前的話題不是沒說完嗎,我正好告訴你。
聽到此話,我開始斟酌利弊。如果在拿到情報后馬上開溜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于是我點頭同意,二人便一起向食堂走去。
我還是沒什么食欲,徑直去二樓想買些面包吃。
“你要去二樓嗎?”
“嗯,我去買面包…”
“那我也去?!?p> 什么山同學(xué)立刻跟了上來。
進(jìn)入商店后,我買了和昨天一樣的面包,找了個偏僻地方坐下來等他。
不知為何,過了很久他才出來。
我看著他手中一堆花花綠綠的零食,感覺確實很符合他的風(fēng)格。
“隨便拿?!?p> 他將零食隨手鋪在了桌子上。
“謝謝?!?p> 雖然沒有拿的打算,但我還是禮貌的表示了感謝。
什么山同學(xué)輕車熟路的剝開零食的包裝袋,把類似餅干的東西丟入嘴中。
我一邊啃著手里的面包,等待他先挑起話頭。
“說實話,真沒想到會和你一個班呢。”
聽到這句意料之外的話,我瞬間一頭霧水。
這什么意思?
還沒等我從這句話的疑惑中抽離出來,他又繼續(xù)說到:
“開學(xué)那天見你對我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還以為你根本不記得我了。”
聽到此我更是直接傻眼,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行。
他到底在說什么?
他見我突然停下動作,疑惑的看向我,然后瞪大了眼。
“喂,你不會真的不記得我了吧?!”
“怎么會,我當(dāng)然記得…”
雖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為了避免事態(tài)變得更麻煩,我只好硬著頭皮回答。
“那…我叫什么名字?”
眼前之人把右手食指指向自己,同時目光緊盯著我。
“你叫…叫什么…什么山…”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乎完全聽不到。
“對不起,我忘記了。”
事到如今,我只好坦白。
“果然…”
他向后倚向椅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叫季遠(yuǎn)山,也是你的初中同學(xué)…”
他直起身子看向我。
“希望你不要再忘了?!?p> 同學(xué)?雖說如此,但我對他還是沒有任何印象。我自知理虧,默默的點了點頭。
之后良久,我們之間只有餅干的咀嚼聲響起。
兩個人都各襯心思。
“哦對,差點忘記是來做什么的了。”
季遠(yuǎn)山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副剛想起來的樣子。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鮑教官好像對我們有點嚴(yán)厲過頭了嗎?!?p> 話題終于回到正確的軌跡。
“嗯。”
我點頭,同時季遠(yuǎn)山把手撐在了下巴上。
“其實,開幕式那天早上我無意中聽到了總教和他的對話,當(dāng)時我并不知道那人就是我們的教官?!?p> “那時總教對他說‘你果然又來了啊’,鮑教官回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在目的達(dá)成之前,我不會放棄。”
“之后兩人就不再交流,各自離開了…”
發(fā)生過這種事?
我仔細(xì)推敲著這兩句話的含義。
季遠(yuǎn)山一邊嚼著餅干,一邊還在盯著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個,我吃完了,就先走一步。”
聽完這件事后,我也沒了留在這的必要,打算立刻開溜。
其實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但既然決定離開食堂,我只好先去別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
“那我和你一起?!?p> “可你不是還沒吃完嗎…”
“帶回教室吃也一樣?!?p> 見他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份上,我只好改變計劃先回教室。他見我動身,也立刻跟了過來。
一路上,他都在絮絮叨叨講著開學(xué)以來發(fā)生的事,我只是聽著,偶爾點頭附和。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及之前的話題。
很快,我們便回到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