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晴又顧著四周看看,音量放的很低,道:“什么人都可以問嗎?”
桓邵還沒看他,左手指指牌子。
陸晚晴有些尷尬,本就不是太敢問,這回又碰上個愛搭不理的老板,可真是進退兩難。
“保密嗎?”
“你信嗎?”桓邵終于將目光投向她,愣了一瞬,馬上恢復。
他必須恢復,因為他的大王就在注視著,說不定是大王要的姑娘,再好看也不能明目張膽。
“我怎么才能信?”陸晚晴很不喜歡這種把問題拋回來的人,因為她不喜歡做思考,“你總得做些什么吧?”
桓邵隨意拉開抽屜,扯出一串串著六個玉佩的繩子,拍在桌上,力度不大也叮當作響。
“祖?zhèn)鞯?,可以押你這兒?!?p> 陸晚晴笑道:“祖?zhèn)鞯哪銜@么隨意拿出來?”
“那我要怎么做?裝作扭扭捏捏拿不出來,還是神神叨叨和你說一番話?你還是不會相信?!被干垡崎_眼睛,又嚴肅又和藹,“姑娘啊,出來外面,這種生意總得半信,真真假假,最后還不是你主觀臆斷?”
陸晚晴看著他,覺得他沒說完。
“如果你覺得是真的,我說假,你也不會在意?!被干奂由献詈笠痪?。
“那……”陸晚晴想到卿暮,就想說句算了就離去,萬一是官府的人呢?不是自找麻煩嗎?
桓邵敲敲桌子,道:“今晚,思沁樓。”說完就爬上二樓,沒再看他的反應(yīng)。
陸晚晴眨眨眼睛,再環(huán)顧一圈,又往街上去。
……
“什么感覺,說來聽聽?!庇魍靼贌o聊賴的擺弄著自己的頭發(fā),“她可都沒和我說過這么多話?!?p> “大王……”
“別叫大王了,又不是在朝上,裝給誰看?!?p> “公私分明。”桓邵面無表情地挑眉看他一眼。
桓邵是喻停楓兒時的好友,隔著五六年沒見面。再會時喻停楓已攻下那座城,桓邵只是一個士兵。喻停楓發(fā)現(xiàn)后,就讓他跟了自己身邊。
清清秀秀的小伙子,鼻子有些鷹鉤,嘴角有兩酒窩,但都不明顯。
生活就是如此老套,世界總是愛開著離去又相逢的玩笑。
“說吧?!?p> “挺心大一姑娘?!被干蹞u搖頭,“多問那幾句都像是裝的,我猜她一進來就想問你了。”
“心確實夠大,不然也不會一來夜首就答應(yīng)別人去梧府搶人?!?p> “心眼小,夠善良,人不錯?!?p> “還好面子,怕陌生人。”喻停楓補上,“你剛剛要是從頭臭著一張臉,她估計就不會怎么說話了?!?p> “你確定她會去?”
“你和她說今晚?”
“對啊。”
“嘖,我什么都沒準備?!?p> “你是調(diào)查,要準備什么,你確定她去了就行。”
“她會的,館里沒什么她好留戀的東西?!?p> 桓邵沒接話,他覺得這事兒懸。
“聽我的,她會去?!?p> “不過她……確實很漂亮?!被干埸c點頭,“你喜歡???”
“還是公私分明吧?!庇魍髡酒鹕?。
“你讓她去那種地方見你,就不怕她有什么想法?”
喻停楓不經(jīng)意的抿抿嘴,還是什么也沒說。
“你還是跟著她吧,按你剛說她偷跑出來,現(xiàn)在肯定不知道要跑哪里去?!被干壅f完也不再開口。
一陣黑煙。
……
思沁樓?
陸晚晴走到一座小橋上,靠著石柱子面對河,拿出北驍風給的地圖,開始查找。
是他住的地方?
思沁樓的位置靠近西邊,和常淑院在一條直線上,卻是要繞很多彎,沒有直路通往。
晚上去?
陸晚晴很想告訴卿暮,但搞不好先會被劈頭蓋臉一頓。
就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這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吧?況且還是救過我的人,哪怕另有所圖,應(yīng)該也不會害我。晚上再攔一輛馬車,到臨近地方再下車找吧。
但沒有錢,只能回館去找自己的馬。不過馬廄在小門不遠處,除非幸運過頭,都不會碰到他們。
她的想法,一直很單純。
單純到蠢。
那現(xiàn)在又能去哪呢?陸晚晴剛想收好地圖,又瞥到皇宮所在的位置,頓生好奇。
還是老想法,閑著沒事,就去看看吧。
到正街,喜焱門,進去是白玉石道,通往皇宮的唯一道路。
成煜到底是有多愛長梧北焱?陸晚晴沒忍住搖搖頭。如果事實真像流傳這般寵愛,偏又是王室婚姻,那么長梧北焱可真是幸福。
離常幻館倒不算太遠,在同一縱軸線,離喜焱門只有三公里多的距離。
走路吧,慢慢也就到了。時間,多的是。
……
“還不快跟著?”桓邵走到黑煙旁邊,“這姑娘確實有些意思,喜歡亂跑?!?p> “牌子撤了沒?”黑煙的聲音很輕,很霧,甚至有些重音,不認真聽很難認清。
“撤了,店也有人看著了。”桓邵輕道,“要是有人一直在盯著我們的話,可就不好處理了。”
“我處理過,那牌子只有她看得見。”
“我陪著你去跟她?反正也沒事做?!?p> “走。”喻停楓慢慢往前,“你走著,我跟你,現(xiàn)在還不想讓她碰見我?!?p> “行?!?p> “你的祖?zhèn)饔衽迨蘸昧??正大光明拿出來?!?p> “肯定收好了,已經(jīng)在我身上了?!?p> “行?!?p> “她要去哪啊,我們就這么一直跟著?”
“跟到一半,應(yīng)該也就知道了吧?”喻停楓沒顯得很著急。
“你真的不想想,晚上該怎么解釋嗎?”桓邵慢悠悠跟在陸晚晴后面,隔著十幾米,只要還看得見她,他也踱著步左顧右盼。
“我要見她人,解不解釋有什么關(guān)系?”喻停楓不甚在乎,“她有的選嗎?”
“你一直在跟蹤她?”
“算……是吧?!?p> “你真的很變態(tài)?!?p> “公私分明,給我注意點?!?p> “好吧?!被干燮财沧?,“您說的都對?!?p> “你會保密的吧?!庇魍鲉柕?,像是玩笑,像是詢問,又很嚴肅,外加威脅。
“什么事?”
“還能有什么事?”
“我要是泄露了,能有什么好處呢?”
“桓邵,我要答復。”喻停楓笑道,“想知道的,能找到你的,肯定會給你好處,而且肯定不少?!?p> “這也是你留我在你身邊的原因嗎?”桓邵也笑。
“桓少爺,我們都不小了?!庇魍鹘衅鹚麅簳r的名字,“再深的感情,也有各取所需了?!?p> “我知道你不會害我。”桓邵很自然地接過話。
“我也不會?!庇魍鞯?,“我還會護著你?!?p> “行了大王?!被干鄣?,“給你答復,我一定保密?!?p> “我知道的?!?p> “我是不是可以驕傲?”
“驕傲什么?”
“我應(yīng)該是朝中上下……唯一一個能聽你說這些話的人了吧?”
“我想……是的。”喻停楓輕道,“跟著嗎?”
“肯定跟著呢?!被干垩b作不經(jīng)意,一直看著前面的陸晚晴,小姑娘也在左顧右盼,“大王,這種事兒您放心吧?!?p> “這條路……她不會是要去皇宮吧?”喻停楓一下竄的很高,若不散開,很像一團烏云。
“不用看了,就是去皇宮的路。”桓邵看著路況,當街的商鋪少了,都是一道道的大門和一座座小殿,“這個十字路口下去,再兩公里就到喜焱門了?!?p> “陸晚晴,到底想干什么?”喻停楓按耐住想變回原身的沖動,“自己送上門來?!?